更糟糕的是,这场大雪完全阻断了补给线。最后一批粮队被阻在半路,至少十天内无法到达。
“陛下,存粮仅够三日了。”李繁面色惨白地报告。
帐内气氛降至冰点。饥饿、寒冷、疲惫、敌人的骚扰...种种困境叠加在一起,让这支无敌之师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陈衍默然良久,忽然问:“军中还有多少战马?”
“约三万匹。”独孤信回答。
“宰杀伤病老弱之马,分食全军。”陈衍下令,“同时,派人上山狩猎,采集野果。告诉将士: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活下去,才有胜利!”
马肉粗糙难咽,但在饥饿的士兵口中胜过任何美味。靠着这些应急措施,大军勉强维持。
然而沮渠蒙逊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北凉军趁机散布谣言:“北秦军粮尽,开始吃人肉了!”“陈衍已秘密逃走!”“北凉大军即将合围!”
军心动荡,逃亡现象愈演愈烈。甚至出现了小规模的兵变,虽然很快被镇压,但阴影笼罩全军。
最危险的一夜,一群饥饿的士兵冲击中军大帐,要求立即退兵。侍卫拔刀相向,眼看就要发生流血冲突。
就在这时,陈衍突然走出大帐,手中拿着一块黑硬的马肉,当众啃食起来。
“将士们!”他声音洪亮,“朕与你们同甘共苦!马肉虽粗,能填肚子;前路虽险,必有生机!相信我,相信你们的大秦!”
他指着远方:“姑臧就在那里,破城之日,美酒佳肴,犒赏三军!想要回家的,就跟着我杀出一条血路!”
皇帝的举动震撼了士兵。骚动渐渐平息,有人开始哭泣,有人重新握紧兵器。
第二天,奇迹发生了。暴风雪突然停止,久违的阳光穿透云层。更令人惊喜的是,斥候报告:北凉军因内部猜疑,骚扰明显减少。
陈衍立即抓住机会,下令全力推进。同时派出一支精兵,由李歆带领,秘密联系赫连部族。
三天后,当大军终于走出山地,看到姑臧城所在的绿洲时,每个人都热泪盈眶。
但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姑臧城外,北凉与柔然联军阵列如山,旌旗蔽日,兵力远超预期。
沮渠蒙逊竟然放弃了游击战术,准备正面决战!
王镇恶面色凝重:“陛下,敌军兵力两倍于我,且以逸待劳。我军疲惫粮尽,恐难取胜。”
陈衍却笑了:“沮渠蒙逊犯了一个错误——他放弃了最大的优势,选择了我们最擅长的战斗方式。”
他环视众将,眼中重新燃起战火:“传令:扎营休整,准备决战!同时告诉将士们——破了姑臧,吃饭管饱!”
笑声中,希望重新回到北秦军中。游击的烦恼终于结束,真正的决战即将开始。
但在所有人看不见的地方,陈衍的手在微微颤抖。他比谁都清楚,这是一场赌上一切的决战。胜则一战定乾坤,败则万劫不复。
远方的姑臧城墙上,沮渠蒙逊也在眺望北秦军营地。他身边,秃发傉檀和赫连昌分立两侧,彼此间隔明显,气氛紧张。
“可汗,为何要放弃游击战术?”秃发傉檀忍不住问。
沮渠蒙逊冷笑:“柔然援军已到,兵力占优,何必再躲躲藏藏?我要在天下人面前,堂堂正正击败陈衍!”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内部的猜疑已经让联军濒临分裂,唯有速战速决,才能维持团结。
两位统帅,各自有着不能言说的苦衷。他们的目光穿越荒野,在空中碰撞,仿佛迸出火花。
决战的前夜,格外寂静。双方都在为明天的生死之战做着最后准备。而在姑臧城中,一场意想不到的变故正在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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