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璃的指尖还停留在水晶柱表面,那抹微弱的波纹已经消散,可她掌心的契约印记仍在轻轻跳动,像被什么遥远的东西牵引着。她收回手,转身面向光梯。晨曦灵蝶安静地落在她肩头,翅膀微微收拢,仿佛也在等待。
夜无痕站在她身后半步,目光扫过阶梯,低声问:“你还看见了什么?”
“不是看见。”她摇头,“是感觉……像是有人在唤我,又好像只是风掠过耳畔。”
林婉儿紧了紧手腕上的绷带,抬头望着那隐没在雾中的高处:“这梯子不简单。刚才那一幕……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雷鸣握了握拳,指节发出轻响:“怕就不上了?既然来了,总得走完。”
云璃深吸一口气,抬脚踏上第一级台阶。
光纹顺着她的鞋底蔓延而上,刹那间,眼前景象骤变——
血色铺满视野。夜无痕倒在阶梯尽头,胸口插着一柄断裂的冰剑,双眼空洞;林婉儿蜷缩在角落,炎狐的利爪正撕开她的肩膀;雷鸣跪在地上,双手被锁链贯穿,背后是燃烧的部落废墟。她猛地后退一步,喉咙发紧,却发现自己的脚已无法挪动。
“假的。”她咬牙低语,“都是假的。”
肩头一暖,晨曦灵蝶振翅飞起,洒下一层淡金色的光纱,轻轻覆在她身上。那层光不驱散画面,却让她看清了自己的呼吸、心跳,还有指尖传来的触感——她仍站在这里,四人并肩。
她猛然回头,发现其余三人也已陷入各自的幻象。
夜无痕僵立原地,手中冰剑垂落,眼神冷得像结了霜。他盯着前方,仿佛看到了整座玄冰城堡崩塌成灰,家族徽记被踩进泥土,而他自己跪在暗影尊者面前,低头称臣。
“不是这样。”云璃冲过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你不会跪任何人!”
夜无痕瞳孔一震,缓缓转头看她。
她另一只手伸向林婉儿。女孩正颤抖着后退,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炎狐扑来,獠牙滴血,眼中毫无温情。云璃用力握住她的手臂:“它认得你!你也认得它!别让它带走你!”
林婉儿喘息急促,泪水滑落,却终于抬起手,轻轻抚上炎狐的鼻尖。幻象晃动了一下,火红的身影低呜一声,蹭了蹭她的掌心。
雷鸣则怒吼着挥拳砸向虚空,额头青筋暴起。他看到雷兽被铁链缠绕,电光在皮毛上炸裂,最终化作灰烬飘散。云璃奔至他身边,大声道:“你还记得那天你说的话吗?你说你要带着它的力量,走得更远!”
雷鸣猛然抬头,拳头停在半空。
晨曦灵蝶盘旋而上,在四人头顶划出一道柔和的光圈。光芒落下时,所有幻象如潮水般退去,阶梯恢复平静。
他们彼此对视,手掌不由自主地交叠在一起。
“再往上走,可能还会看见。”林婉儿声音微颤,却挺直了背脊,“但我不会再信那些画面了。”
雷鸣咧嘴一笑:“那就让它们再来。看谁撑得住。”
夜无痕没有说话,只是将云璃的手握得更紧。
他们继续向上。
第二十阶,云璃的脚步忽然一顿。
她看见自己站在破晓之翼前,手中握着一柄光铸长剑,剑尖正从夜无痕胸口穿出。他低头看着她,嘴角竟扬起笑意,轻声道:“你终于……赢了。”
她浑身一颤,几乎要松手。
“别看!”夜无痕察觉到她的异样,立刻侧身挡在她前方,声音低沉却清晰,“我在你左边,一直都在。”
她闭眼,再睁眼,那画面仍在,但她不再逃避。她直视着那个“自己”,一字一句地说:“我不是为了赢你而活着的。我是为了和你一起走下去。”
光纹微微波动,幻象开始模糊。
与此同时,夜无痕也踏入了新的试炼。
他看见云璃披着黑色斗篷,背对着他走向深渊。她的脚步坚定,契约印记黯淡无光,晨曦灵蝶在她肩头化作一片灰烬飘落。他追上去,喊她的名字,可她始终没有回头。
“停下!”他低吼,冰剑横扫而出,斩断眼前的虚影,“她不会丢下我!我也不会让她走!”
林婉儿和雷鸣同时伸手,一人拉住他一条手臂。
“她在这里。”林婉儿说。
“你也在。”雷鸣补充。
三人回望云璃,她正朝他们伸出手。
四人重新站定,手牵着手,一步步向上。
最后一阶前,光梯突然扭曲,空气凝滞。
所有的幻象再次浮现,这一次层层叠加——死去的伙伴、背叛的誓言、燃烧的故乡、孤独的胜利者。画面交错闪现,真假难辨。
林婉儿捂住耳朵,蹲下身子:“我不想再看了……我真的不想……”
雷鸣双拳紧握,额角渗出血丝:“这些都不是真的……都不是……”
夜无痕的冰剑嗡鸣不止,仿佛要挣脱掌控。
云璃感到契约印记剧烈灼热,像是要烧穿皮肤。她低头,看见自己的手正在发抖。
就在这时,晨曦灵蝶忽然飞离她的肩头,迎着光流直冲而上。它在最高处悬停,双翼完全展开,释放出前所未有的纯净光芒。那光不刺眼,却穿透一切虚妄,照进每个人的意识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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