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二，野狐峪的清晨在急促的号角声中开始。各营士兵在校场列队，等待着今日的作战任务。林川站在点将台上，目光扫过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
探马来报，清军正在打造攻城器械。林川的声音传遍校场，最多三日，必有一场恶战。
他开始分派任务：杨把总负责加固南坡防线，赵铁柱的火铳营进行实弹演练，王老蔫的锐士营继续侦察敌情。最让人意外的是，他让伤愈的李二狗负责新兵训练。
李二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把火药罐的使用要领教给新兵。林川说，记住，你教得越好，战场上活下来的人就越多。
匠作营里，陈璇正在测试新改进的火龙出水。这个火箭推进的爆炸装置在空中划出诡异的弧线，最后落在预定区域爆炸。
准头还是不够。雷匠人摇头。
但威力够了。陈璇指着炸出的大坑，只要数量够多，总能命中。
这时，周遇吉派来信使，送来了急需的硫磺和硝石。随车还带来一个消息：清军监军达尔罕正在严惩作战不力的将领，已经有两个千总被当众鞭笞。
这是我们的机会。林川对吴秀才说，加大策反力度。
吴秀才连夜赶制了一批蒙文传单，上面详细说明了定北军对待投诚者的政策：保留武器，分配土地，来去自由。王老蔫带着锐士营，将这些传单用箭射进清军大营。
午后，李二狗在新兵训练场上遇到了难题。这些刚入伍的农民连火铳都拿不稳，更别说使用复杂的火药罐了。
看好了！李二狗挽起袖子，露出肩胛处的伤疤，我在渡河之战时，就是用这个动作救了林将军。
他放缓每个步骤，详细讲解要点。当有个新兵总是记不住引线长度时，他干脆编了句顺口溜：一臂长，保平安；半臂长，见阎王。
这个方法立竿见影，新兵们很快掌握了要领。
傍晚，外出侦察的王老蔫带回一个重要情报：清军中的蒙古士兵确实在暗中串联，为首的是个叫巴特尔的百夫长。
巴特尔原是科尔沁部的勇士，王老蔫汇报，因为顶撞达尔罕，被降职处分。
林川立即下令：想办法接触他。
夜幕降临后，野狐峪反而比白日更加忙碌。匠作营的炉火彻夜不熄，赶制着各种军械。妇孺们在准备干粮和绷带。就连那些文人也在帮忙搬运物资。
教谕带着学生们在伤兵营诵读《正气歌》，当读到是气所磅礴，凛烈万古存时，很多伤员都跟着吟诵起来。
李二狗巡视完岗哨，登上南坡。从这里可以望见清军大营的点点灯火，如同星河落入了凡间。他想起半年前，自己还是个见到血就腿软的流民，如今却要训练新兵上战场。
怕吗？身后传来林川的声音。
李二狗老实回答，但更怕辜负将军的信任。
林川拍拍他的肩膀：记住，我们不是在为某个人而战，是为了不让子孙后代像我们一样流离失所。
这句话，李二狗记了一辈子。
当夜子时，王老蔫成功接触到了巴特尔。这个蒙古汉子直言不讳：我们可以倒戈，但要保证我们的族人能分到草场。
定北军说到做到。王老蔫给出承诺。
一切都在紧锣密鼓地进行。战争的阴云越来越近，但野狐峪的每个人都在各自的岗位上坚守着。他们知道，这场仗不仅关乎生死，更关乎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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