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刚过,一场大雪便席卷了双痕台。漫天飞雪像是扯碎的棉絮,洋洋洒洒落了整夜,清晨时分,整个台地已被厚厚的白雪覆盖,往日里清晰可见的虹吻石只露出半截红裸石尖,像是雪地中嵌着的一块朱砂。花架上的腊梅枝裹着蓬松的雪团,金黄的花苞在白雪映衬下愈发娇嫩,风一吹,雪沫簌簌落下,砸在结冰的石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阿远踩着没过脚踝的积雪,正小心翼翼地清理虹吻石周围的雪堆——指尖触到石尖时,忽然发现雪层下藏着一抹微弱的红光,像是被雪压住的炭火,隐约透着暖意。
“阿远哥哥!我们来啦!”沈知的喊声穿透风雪,他骑着一辆裹着兽皮的牛车踏雪而来,车轮碾过积雪,留下两道深深的辙印。车棚上挂着两盏红绸灯笼,灯笼上绣着烫金的梅枝图案,暖黄的光透过雪雾洒下来,在雪地上晕开一片片光晕。车栏里堆着卷好的春联红纸、捆扎整齐的松柏枝,还有一个冒着热气的铜制炭火盆,炭火的暖意混着松柏的清香,驱散了隆冬的严寒。苏念坐在牛车上,怀里紧紧抱着阿栀的手札,封面的桂花油纸裹着一层薄雪,她笑着扬了扬手:“太爷爷在木盒底层找到了阿栀的‘雪日手记’,说隆冬的双痕台,要等大雪封台时,看落日把雪地染成金红,才算见过最壮阔的落日吻红裸!”
牛车刚停稳,妞妞就裹着厚厚的狐裘跳了下来,手里举着一副绣着雪梅的手套,蹦蹦跳跳地跑到阿远身边:“阿远哥哥,你看!这是奶奶绣的暖手套!阿栀姐姐的手记里画着,隆冬看落日要戴暖手套,不然手会冻得像冰坨!”怀表爷爷夫妇从车上搬下一个巨大的竹编雪筛,奶奶手里拎着一个沉甸甸的食盒,掀开盖子,里面是冒着热气的羊肉汤、刚蒸好的豆沙包,还有一盘撒着白糖的糯米糍粑,香气瞬间在风雪中弥漫开来:“阿栀当年说,隆冬的茶点要够暖够甜,才能抵得住大雪里的寒气。”
老陈扛着一捆干柴,身后跟着姐弟俩,姐姐怀里抱着砚台和毛笔,弟弟手里攥着一把小铲子:“我们要在雪地上写春联!阿栀姐姐的手记里写着,雪地上的红春联,会被落日映成金红色,像在雪地里开了花!”阿远指着虹吻石露出的石尖:“你们看,石尖下藏着红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雪下面发光。”沈知立刻凑过来,用铲子小心翼翼地铲开石尖周围的积雪,随着雪层一点点变薄,更多的红裸石身显露出来,石面上竟嵌着几块细小的水晶,被雪光映照得折射出微弱的红光,“手记里画过这个!阿栀说虹吻石里藏着‘雪晶朱砂’,只有大雪覆盖时,水晶才会借着雪光发光,等落日照射时,会变得更亮!”
众人立刻动手忙碌起来。沈知和阿远合力将松柏枝缠绕在花架上,翠绿的枝叶裹着白雪,像是缀满了珍珠,又在枝桠间挂上红灯笼,红与绿、白与黄相映,瞬间让白雪皑皑的双痕台多了几分暖意。老陈把炭火盆放在虹吻石西侧,点燃干柴,橘红色的火焰跳跃着,暖意渐渐扩散开来,融化了周围的积雪,形成一圈浅浅的水痕。苏念和奶奶忙着摆放食盒,粗陶碗里的羊肉汤冒着热气,豆沙包的甜香混着羊肉的鲜香,糯米糍粑上的白糖遇热微微融化,香气漫过雪地,引来几只不怕冷的麻雀,在食盒旁蹦蹦跳跳。
妞妞拉着弟弟,用小铲子在雪地上挖了几个小坑,把带来的红烛放进去点燃:“我们要摆成星星的形状!阿栀姐姐说,雪地里的烛火,会被落日染成金红,像星星落在雪地上!”姐姐则铺开红纸,研好墨汁,握着毛笔蘸饱墨,在红纸上写下“雪映落日红”五个大字,笔锋刚劲有力:“我要写一副最长的春联,贴在花架上,让落日一照,整个双痕台都能看到红通通的字!”阿远继续清理虹吻石上的积雪,随着更多的水晶显露出来,他发现这些水晶刚好嵌在石身的纹路里,像是为红裸石缀上了一串红宝石,“快来看,这些水晶的位置,刚好和石身的纹路重合!”
苏念立刻翻开手记,泛黄的纸页上画着一幅雪后落日图,图中的虹吻石嵌着水晶,在落日的照射下折射出耀眼的红光,石身周围的雪地被染成金红色,旁边写着一行小字:“雪覆朱砂晶,落日映金雪。”怀表爷爷笑着点头:“这就是阿栀说的雪晶朱砂的秘密,只有隆冬大雪后的晴天,落日的角度才刚好能让水晶折射出红光,把雪地和石身都染成金红,一年只有一次这样的景致。”
日头渐渐西斜,隆冬的落日带着一种厚重的金红色,像是被大雪过滤过般,愈发纯粹,一点点沉向远处的雪山。天空中的云层被染成了绚烂的橘红,白雪覆盖的大地反射着霞光,整个双痕台像是被裹进了一层金红色的纱幔里。大家都停下手里的活,围在虹吻石边静静等待——阿栀的手记里写着,隆冬的落日会透过松柏枝桠,照在虹吻石的水晶上,折射出的红光会洒在雪地上,形成一片金红交织的光影,像是落日为红裸石铺了一条金红的地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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