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到了张九龄耳中。这位素来赏识李泌的老臣,立刻让人把李泌请到了自己府上。张九龄坐在堂上,看着眼前这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长源啊,我知道你有才,也知道你有大志。可你要明白,过早成名,就像树上的果子过早成熟,容易被风吹落,也容易遭人嫉妒。锋芒太露,不仅会伤了自己,还会让别人对你产生防备之心。”
李泌愣住了,他从来没想过这些。张九龄又说:“古人常说‘藏器于身,待时而动’,这不是懦弱,而是智慧。你现在还小,正是积累学问、磨练心性的时候,不该把心思都放在炫耀才华上。以后写诗作文,多写些山水风景、古今贤人的故事,少提自己的志向,学会藏住锋芒,才是长久之计。”
听着张九龄的话,李泌的眼眶渐渐红了。他忽然明白,那些称赞他的人,未必都是真心为他好;而张九龄这番看似严厉的话,才是真正为他着想。他站起身,对着张九龄深深鞠了一躬,哽咽着说:“先生的教诲,泌记住了。以后一定收敛心性,不再张扬。”
从那以后,李泌像是变了个人。他不再在文章里直白地表达自己的志向,反而常常把自己的见解融入对山水、历史的描写中,文字变得含蓄而深沉。张九龄见他如此懂事,越发喜欢他,常常把他留在身边,和他探讨学问、议论政务。有时李泌发现张九龄处理政务时的疏漏,也会直言不讳地指出来。有一次,张九龄为了讨好权贵,想提拔一个没有真才实学的人做官员,李泌得知后,立刻找到张九龄,严肃地说:“先生是宰相,当以天下为己任,怎么能因为私人关系就提拔不合格的人?这样不仅会误了国家大事,还会让百姓失望。”
张九龄听了,先是有些生气,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李泌说得对。他不仅没有责怪李泌,反而对他说:“你说得没错,是我糊涂了。以后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还要像现在这样提醒我。”从此,张九龄干脆喊李泌“小友”,把他当作忘年交,无论大事小事,都愿意和他商量。
后来,张九龄因为得罪了权贵,被贬为荆州长史。临走前,他特意找到李泌,说:“长源,荆州虽然偏远,但那里有很多藏书,也有不少有学问的人。你跟我去荆州吧,我带你多学些东西,对你将来有好处。”李泌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在荆州的一年里,李泌跟着张九龄博览群书,不仅读了儒家的经典,还接触了道家的学说。张九龄常常带着他去拜访当地的隐士,听他们讲述修身养性的道理。渐渐地,李泌对功名利禄的兴趣淡了下来,反而对道家的修仙问道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觉得,道家所说的“顺应自然”“淡泊名利”,才是真正的人生智慧。
一年后,张九龄要去其他地方任职,他把李泌送到了东都洛阳,让他在那里继续求学。可李泌却对张九龄说:“先生,我想先去游历名山大川,寻访隐士,学点修身养性的本事。”张九龄知道他的心思,没有阻拦,只是叮嘱他:“出门在外,要照顾好自己,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要记得保持本心。”
离开洛阳后,李泌先后游历了衡山、嵩山。这些名山里藏着许多隐士,他们有的擅长炼丹,有的精通医术,有的能看透世事。李泌跟着他们学习,不仅学会了道家的养生之术,还懂得了如何观察人心、判断局势。有一次,他在嵩山深处遇到了三位仙人——桓真人、羡门子和安期先生。那天清晨,李泌正在山中采药,忽然看到远处的山峰上出现了一片祥云,祥云中隐约有羽车驶过,车后跟着仪仗,神光映照山谷,整个山林都被笼罩在一片祥和的氛围中。他知道这是仙人降临,连忙跪在地上,不敢抬头。过了一会儿,他听到有人对他说:“你心性纯良,有济世之才,日后定会辅佐明君,成就一番大业。但要记住,无论身处高位还是低位,都要保持初心,不可迷失自己。”等他抬起头时,祥云已经散去,三位仙人也不见了踪影。
这次奇遇让李泌更加坚定了修道的决心。他开始练习“绝粒”,也就是辟谷,常常几天不吃饭,只靠吸收天地间的气息维持身体。他还学会了导引之术,每天清晨都会在山中练习,运气时骨节会发出“珊珊”的声响,当地人见了,都称他的骨头是“锁子骨”,说他有仙人之姿。
天宝年间,李泌干脆搬到了衡山,住在一座破旧的寺庙里。寺庙里的僧人大多觉得他古怪——这个人每天不念经,也不干活,只是坐在那里打坐,有时还会半夜在山里散步,对着月亮发呆。只有一位叫明瓒的禅师,对李泌格外友善。明瓒禅师平日里总是睡不醒,身上的僧衣又脏又破,吃饭时也不和其他僧人一起,总是自己躲在角落里吃剩饭,寺里的僧人都叫他“懒残”,很少有人愿意和他说话。可李泌却觉得,这位懒残禅师不一般。
每天半夜,李泌都会听到懒残禅师在禅房里诵经。那经声穿透山林,时而凄怆,像是在诉说无尽的委屈;时而喜悦,又像是看到了希望。李泌精通音律,能从声音里听出人的境遇。他断定,懒残禅师绝不是普通人,而是被贬下凡的仙人,只是暂时被困在凡间,不久之后就会回到仙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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