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砂在左臂深处嗡鸣,带着一种冰冷的、近乎饥饿的韵律。
那来自观测者文明的“礼物”,此刻正贪婪吮吸着空气中弥漫的瘟疫残渣,每一次细微的脉动,都像是在嘲笑我寻找解药的徒劳。
直到维度罗盘刺耳的尖啸撕裂沉寂,冰冷的轨迹如毒蛇般缠绕,最终狠狠咬住我的左臂——瘟疫的本源,竟是我自己。
“摧毁它?”黑衣的我自镜中跨出,唇角扭曲的笑声如同寒冰碎裂,“这可是观测者留给你的钥匙……你舍得亲手捏碎这唯一的‘礼物’吗?”
话音未落,时砂左臂猛地挣脱我的意志,晶体化的指尖闪耀着毁灭的幽光,如审判之矛般刺向我的心脏!
时砂在左臂深处嗡鸣,带着一种冰冷的、近乎饥饿的韵律。吴境的手指压在患者急剧沙化的胸口,感受着皮肤下迅速流失的生机,像捧着一把正在滑落的流沙。就在刚才,他尝试以新调配的“固时散”注入这垂危修士的经脉,试图凝固疯狂流逝的生命沙砾。初时,那沙化的速度似乎真的凝滞了一瞬,灰败的色泽甚至短暂消退。
可这虚假的希望只维系了三个呼吸。
修士喉咙里爆发出非人的嘶嚎,胸口按压处,原本只是表皮沙化的区域,骤然塌陷出一个拳头大的空洞!细密的时砂如同活物般喷涌而出,瞬间覆盖了吴境的手掌。那砂砾带着不属于凡间的冰冷和贪婪,竟自发地试图顺着他的皮肤纹理向内钻蚀!一股源自骨髓深处的麻痹感闪电般窜上手臂。
“呃!”吴境闷哼一声,磅礴的入心境之力轰然爆发,纯净的心念能量如无形的罡罩瞬间震荡而出,强行将侵袭的时砂微粒震散、剥离。细砂簌簌落下,在他脚边形成一小圈诡异的灰白色尘埃环。再看那修士,胸口空洞边缘的沙化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全身疯狂蔓延,几个眨眼,整个人便在绝望无声的凝视中彻底崩塌,化作一滩毫无生命的时沙之丘,只有最后那声扭曲的嘶吼似乎还在空中残留着绝望的余韵。
失败。又一次彻头彻尾的失败。空气中的时砂微粒似乎更加活跃了几分,“固时散”的药力非但没能阻止沙化,反而像投入油锅的冰水,引发了更猛烈的、彻底崩解的链式反应。
实验室里死寂一片,只有时砂左臂内部那低沉持续的嗡鸣,如同来自深渊的咀嚼声。吴境低头,凝视着自己的左臂。衣袖早已因反复试验而破损,露出下方那非金非玉、闪烁着幽暗星辰光泽的臂骨结构——来自观测者文明的遗赠。此刻,臂骨深处那些玄奥莫名的符文回路正微微亮起,肉眼可见的、极其细微的时砂微粒正自发地从弥漫瘟疫气息的空气中析出,如同被无形磁石吸引,悄无声息地融入臂骨之中。每一次微小的融合,都带来一丝冰冷的能量反馈,像是在吮吸着这弥漫世界的绝望。
它……在进食。以这毁灭一切的瘟疫为食。
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柱往上爬。吴境猛地闭上眼,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他走到实验室中央,那件由无数旋转星环和悬浮晶石构筑的维度罗盘正缓慢运转,散发出柔和而稳定的定位辉光。不能再这样试下去了!必须找到源头,真正的、绝对的源头!
他割破指尖,一滴饱含入心境巅峰力量的殷红精血落在罗盘的核心晶石上。嗡——!罗盘瞬间被激活,旋转速度陡然飙升十倍不止,无数细密的星芒轨迹从晶石中迸射而出,在虚空中交织成一片浩瀚的星辰脉络图。吴境深吸一口气,将全部心神沉入罗盘,驱动它进行最后一次、也是消耗最大的一次溯源演算。
目标:时间瘟疫初始污染源。
罗盘发出不堪重负的尖啸,晶石结构剧烈震颤,一道道细微的裂痕开始浮现。演算的光流变得狂暴,在星图轨迹中疯狂冲撞、回溯、筛选。时间在静默中被一寸寸剥开,倒退回瘟疫初现的源头节点……倒退回时渊界南境那场诡异的沙化爆炸……倒退回他自身凝固时空时逸散的能量波纹……
吴境的呼吸骤然停滞。
那狂暴演算的光流,如同嗅到血腥味的毒蛇,在所有可能的轨迹尽头,猛地调转方向,不再指向外界,不再指向虚空中的某个坐标,而是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精准,狠狠地、不容置疑地缠绕向他自身——缠绕向他那条正无声吞噬着瘟疫的时砂左臂!
冰冷的光蛇穿透衣袖,死死钉在臂骨之上,罗盘核心晶石应声彻底碎裂,整个实验室陷入一片死寂的昏暗。只有那指向左臂的光流残影,如同烧红的烙铁,灼烧着吴境的视线与认知。
本源……竟是我自己?这毁灭的源头,赫然是凝固时空时,由这时砂左臂“泄露”出的、被观测者污染的能量残渣?那些残渣,如同播撒的剧毒种子,最终长成了吞噬世界的瘟疫之树?一个冰冷到令人绝望的结论轰然砸入脑海:
若要彻底根除这瘟疫,唯一的方法,就是彻底摧毁这污染源本身——摧毁这条来自观测者的时砂左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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