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州的冬雪刚化,田埂边的红柳枝冒出嫩芽,农户们正忙着修补沉淀池的沙砾层,陶瓮里的“兴州耐盐种”被晒得暖烘烘的——就在这春耕将启的日子里,土堡外传来了马蹄与车轮的声响:吐谷浑部落的使者慕容烈,穿着镶狐毛的羊皮袍,腰间挂着铜柄弯刀,手里拎着一坛青稞酒;高昌部落的使者麴智盛,裹着浅色麻布长袍,肩上搭着块绣着葡萄纹的毛毡,推着一辆载着葡萄酿的木车,一前一后走进了土堡。
“殿下!俺是吐谷浑祁连部的慕容烈,”慕容烈将青稞酒坛放在石桌上,酒香混着祁连山的寒气散开,“俺们部落住在祁连山北麓的河谷边,开春冰融水一冲,河谷的田就被淹,去年刚播的粟种全被冲走;到了夏末又旱,河谷水干得见底,连牛羊都没水喝。听说兴州的稻种能抗盐抗涝,龟兹、柔然都种成了,俺们也想来求‘兴州耐盐种’,让河谷的田既能扛洪水,又能抗干旱!”
麴智盛也赶紧打开随身的土样袋,倒出滚烫的沙质土——刚倒出来就带着暖意,土粒里掺着细小的碎石:“俺们高昌住在火焰山脚下,夏天土能烫熟鸡蛋,种的麦种撒下去就烤焦;就算浇了水,沙土地存不住,半天就渗光了。俺们想试试兴州的稻种,可这酷热沙化的地,实在不知道咋种——要是能种成,部落的老人就不用再顶着烈日去远处找水源了!”
王铁蛋放下手里的沙砾铲,先抓了把吐谷浑的河谷土,攥紧了再松开,土团散成湿泥:“吐谷浑的河谷易涝易旱,得修‘分级导流堰’——顺着河谷挖三道矮堰,冰融水来的时候,一道拦洪、二道分洪、三道存水,堰边种沙棘和红柳,固坡又保土;你们祁连山的石头多,垒堰正合适,还能省下木料。”他又抓了把高昌的烫土,往里面掺了些葡萄藤碎:“高昌的地热且沙,得搞‘荫棚储水法’——用葡萄藤编遮阳棚,盖在稻田上方挡烈日,田边挖地下储水坑,白天存水晚上浇,葡萄藤碎掺土里还能保墒,你们种葡萄多,藤条根本用不完!”
慕容烈听得眼睛发亮,可转眼又犯了愁:“俺们部落里有老人说,祁连山的冰融水是‘山神的乳汁’,修堰会‘惹山神生气’,发更大的洪水;还有盐沙队的余党在河谷边晃,说殿下给的稻种是‘水耗子’,种了会把河谷的水吸干——现在部落里一半人怕淹,一半人急着要种!”
“这话俺们早听腻了!”没等慕容烈说完,伊思玛(龟兹使者,暂留兴州整理坎儿井图纸)就捧着桑皮纸走了过来,“俺们龟兹的绿洲之前也怕缺水,修了暗渠后,水没少还多了粮!你们看这导流堰,跟俺们的暗渠原理一样,都是顺水流办事——山神要是真护着你们,咋会让洪水冲了庄稼?”
麴智盛刚要开口,巴特尔(柔然使者,帮着调试水窖)也凑过来,晃了晃手里的水窖木模:“俺们柔然的寒地比高昌还难种,挖了水窖就扛住了旱!盐沙队的人去年给俺们送‘耐热种’,结果全是骆驼刺,他们就是想让你们饿肚子,好抢你们的青稞酒和葡萄酿!”
正说着,林啸急匆匆跑进来,裤脚还沾着泥点:“殿下!土堡外有几个穿吐谷浑服饰的人在喊,说慕容烈是‘赵昺的细作’,要骗部落修堰毁了河谷,还说要砸了他带来的青稞酒!俺看他们的狐毛袍是假的——吐谷浑的狐毛袍毛朝里,他们的毛朝外,肯定是盐沙队余党冒充的!”
“反了他们!”慕容烈立刻拔出铜柄弯刀,狐毛袍下摆晃得直响,“俺们吐谷浑人靠河谷活,哪会毁河谷?这些骗子,俺们跟他们算账去!”麴智盛也攥紧了葡萄纹毛毡:“高昌的刀专劈说谎的人!走,让他们看看俺们求种的真心!”
赵昺领着众人走出土堡,只见三个穿吐谷浑羊皮袍的人正围着晒种的农户嚷嚷,手里举着块画着“淹稻干河”的木牌。慕容烈一眼识破:“你们的青稞酒是掺水的!俺们吐谷浑的青稞酒挂杯香,你们的酒淡得像水,还带着汉地的米味——还敢冒充俺们?”
那三人见露了馅,转身就想往戈壁跑,嵬名阿骨的牧民立刻骑马追上去,马鞭子甩得啪啪响;伊思玛的随从甩出桑皮纸绳,缠住一人的脚踝;麴智盛的族人则冲上去,夺下他们手里的木牌,扔进了刚化冻的盐滩水沟里。“说!是不是盐沙队让你们来的?”慕容烈按住一个人的肩膀,那人哆哆嗦嗦地承认:“是……是盐沙队的头让俺们来造谣,说只要搅黄了吐谷浑求种,就给俺们六袋粮……”
解决了冒充者,慕容烈和麴智盛才算彻底放下心。慕容烈从马背上搬下另一坛青稞酒:“这是俺们部落窖藏三年的陈酿,送给殿下和兴州的百姓!”麴智盛也打开葡萄酿的木塞,甜香四溢:“这葡萄酿是用火焰山脚下的葡萄酿的,能解暑,你们收着,以后要是有人去高昌,俺们还能酿更多!”
接下来的三天,王铁蛋忙着给两族的稻种做处理——给吐谷浑的稻种泡在冰融水里(增强抗涝性),再裹上祁连山的石粉(适应多石土);给高昌的稻种拌上葡萄藤灰(抗酷热),还教麴智盛的族人怎么编荫棚。蓝珠则采了防风和薄荷,教吐谷浑族人煮水:“祁连山风大,防风水能防风寒,薄荷能祛湿热,种稻时喝着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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