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板的手指在青布上轻轻摩挲,听见“黄芩染黄”四个字时,端着茶盏的手顿了顿,眼底浮起几分兴味:“哦?黄芩染布?我只知黄芩是药材,能清热泻火,倒从没听说能当染料用。青娘姑娘莫不是随口说说?”
青娘知道这话不是质疑,是生意人惯有的谨慎。她往前半步,指尖轻轻点了点布车上叠得整齐的青布:“周老板,野艾染青之前,也没人信艾草能染出这般鲜亮的颜色。黄芩的根晒干后煮水,水色是深褐的,但只要加些石灰水调酸碱度,再煮半个时辰,布就能染出像麦浪那样的明黄色——去年我娘还在时,我们试过染帕子,洗了十几次都没褪色。”
她说得笃定,连陈三柱都有些惊讶。他只知青娘会染青布,竟不知她还懂其他颜色的染法。周老板放下茶盏,起身走到布车旁,掀开最上面一匹青布,目光在布面上扫过,忽然笑道:“好!我信你一次。若是你真能染出黄芩黄布,我每匹给你六百文,比青布还多一百文——城里富人家的小姐做夏衫,最缺这种亮堂又不扎眼的颜色。”
这话让青娘心头一跳,六百文一匹,若是每月能染十匹,就是六两银子,足够她在村里买两亩好地了。但她没立刻应下,反而斟酌着说:“周老板,黄芩染布的原料要去山里挖,眼下正是黄芩扎根的时候,挖多了怕伤了根苗,得等入秋再采才好。我先采些试试,染出样布给您看,您满意了咱们再定规矩,成吗?”
周老板没想到她这般懂分寸,非但不贪多,还替原料着想,心里对这姑娘又多了几分认可:“就依你说的办。样布不用急,下月送青布时带来就行。对了,你这青布我要挑五匹送到知府衙门去——知府夫人前几日还跟我要‘特别些的夏布’,这野艾青布驱虫,正合她心意。”
这话一出,陈三柱眼睛都亮了。知府衙门的订单,那可是天大的体面,往后谁还敢说青娘的布“邪性”?青娘也惊喜不已,连忙道:“多谢周老板抬举!我这就把最平整的布挑出来,您放心,绝无半点瑕疵。”
两人帮着伙计把五匹青布仔细叠好,用细麻绳捆成规整的布包。周老板让人把十两银子递过来,青娘接过时指尖有些发颤——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攥着属于自己的、这么多的银子。她把银子分成两份,一份用布包好塞进怀里,另一份递到陈三柱面前:“陈大哥,这两银子您拿着,多亏您帮我牵线,还跑前跑后帮忙,这是您应得的。”
陈三柱连忙摆手,脸都红了:“你这姑娘,怎么跟我客气?我帮你运布,本来就有运费,哪能再要你的银子?快收回去,不然我可生气了。”他说着,还故意皱起眉头,装作真要生气的样子。
青娘知道他是真心帮自己,也不再坚持,把银子收回来,轻声说:“那我先记着您的情。以后您要是需要染布,我分文不取,还帮您染最好看的颜色。”
周老板在一旁看着,笑着打趣:“陈老弟,你这是捡着个好帮手啊。青娘姑娘又实在又懂感恩,往后你们合作,准能成大事。”
陈三柱挠挠头,嘿嘿笑了两声,没说话,目光却落在青娘身上,带着几分藏不住的欢喜。
从周记布庄出来时,日头已经偏西。街上的人比来时少了些,卖糖葫芦的老汉正收拾摊子,糖霜在夕阳下泛着琥珀色的光。青娘摸了摸怀里的银子,心里盘算着要先去粮店买些糙米——上次雇李家庄的妇人采艾草,给的糙米都是家里仅剩的,如今有了银子,得先把粮囤装满,再给村西的王阿婆送些去,她的咳嗽还没好呢。
陈三柱推着空车,跟在她身边:“你要去买粮?我知道西街有家国泰粮店,老板姓刘,为人实在,米价比别的店便宜两文钱,还不掺沙子。”
两人往西街走,路过一家杂货铺时,青娘忽然停住脚步。铺门口摆着几个竹筐,里面装着些褐色的种子,筐边插着个木牌,写着“新收荞麦种,五文钱一升”。她想起后山有片荒坡,除了长艾草,还能种些荞麦——荞麦耐旱,不用费太多心思照料,秋天收了荞麦,既能自己吃,还能磨成粉换些钱,更重要的是,荞麦杆晒干后或许能当染料用,就算不能用,烧火也方便。
“陈大哥,你等我会儿。”青娘说着,快步走到杂货铺前,弯腰拿起一把荞麦种,放在手里仔细看。种子颗粒饱满,没有虫蛀的痕迹,确实是好种。她抬头问铺老板:“老板,这荞麦种怎么卖?五文钱一升,要是买五升,能便宜些吗?”
铺老板是个留着短须的中年男人,见她是个年轻姑娘,还懂讲价,笑着说:“姑娘是要种荞麦?这种子是今年新收的,出芽率高。五升算你二十文,再送你半升,怎么样?”
青娘心里一喜,连忙道谢:“多谢老板!我要五升,再给我来两斤盐,一斤明矾。”
陈三柱推着车走过来,见她买了荞麦种,有些好奇:“你买这个做什么?你家里还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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