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铃七响后的第三日辰时三刻,宰相府东院的海棠枝桠在窗纸上投下细碎光影。
丫鬟小桃捧着换好的凉帕子转身,腕间银镯撞在床柱上发出轻响。
这声脆响像根银针,猛地扎破了病室里凝固的死寂——原本搁在锦被上的手突然攥紧,骨节泛着青白,指缝间露出半截泛黄的竹简。
"姑娘!"小桃的帕子"啪"地掉在地上。
她扑到床前时,正看见苏清漪眼睫剧烈颤动,像被春风掀起的蝶翼。
那双从前总是冷若冰霜的眼睛缓缓睁开,瞳仁里映着晨光,竟比三年前在御书房对答如流时还要清亮。
苏清漪的手指深深掐进竹简的刻痕里。
她记得昏迷前最后一幕,是陈默被龙气反噬时苍白的脸,是他凑在自己耳边说"等你醒了,要替我看更长远的山河"。
此刻竹简上的字迹自动浮现在眼前,"安邦者,非改命,乃立制"几个古篆如星火般灼着她的掌心。
"传——"她声音沙哑,却生生压下喉间的腥甜,"传内阁学士、大理寺正卿、户部侍郎,半个时辰内到东暖阁议事。"
小桃连滚带爬去传话时,苏清漪已扶着床头坐起。
竹简上的墨香混着药气钻进鼻腔,她忽然笑了,那笑里带着几分陈默惯有的算计——原来《归藏》最后一式不是逆转天命的奇术,而是把个人气运揉碎了,铸成律法、官制、民情三尊巨鼎。
从此这天下,不再需要谁以命相搏当救世主。
同日午后,影阁总坛的密道里飘着焦糊味。
柳如烟捏着陈默的亲笔信,火折子在指尖转了三圈,"噗"地引燃了案头堆成山的密档。
"阁主!那是百年影录——"暗卫首领跪在阴影里,声音发颤。
"百年又如何?"柳如烟踩着满地火星子走到香案前,金步摇在鬓边晃出碎光,"陈公子说山河令不可系于一人,影阁也不该藏在阴沟里当老鼠。"她抽出腰间匕首,"唰"地割下一缕青丝,"今日起,影阁改制为监察院,直属首辅管辖。"
宣誓台上,柳如烟的声音穿透重重宫墙:"从前我们躲在阴影里杀人、窃密、操控人心——"她抬手接住飘落的纸灰,"现在,我们要站在阳光下,替百姓盯着那些坐高堂的官儿,替冤屈的人撕开遮羞布!"
台下,原本缩在角落的暗卫们慢慢直起腰。
有人摸出怀里藏了十年的匕首,"当啷"一声扔在台脚;有人解下蒙脸的黑纱,任阳光晒得眼眶发酸。
次日清晨,九州要地的九十九块青石碑同时揭开红绸。
程雪站在京都中心的巨碑前,指尖抚过碑身流转的龙纹——那是龙脉与民气共鸣的痕迹。
"这碑叫'民气碑林'。"她提高声音,"百姓有冤屈可诉,有良策可谏,有心愿可祈。"话音未落,人群里挤进来个背着破布包袱的老妇,她颤巍巍摸出块缺角的瓷片,"我儿子三年前被税吏打死,求碑爷给个公道!"
程雪亲自扶她上前。
瓷片触碑的瞬间,石碑发出清越的嗡鸣,一行小字顺着碑纹爬向顶端:"陈县税吏贪银案,待查。"
人群炸开了。
有书生举着策论高喊"均田制可行",有农妇抱着饿得面黄的孩子哭"求开义仓",连守城的小兵都挤进来,把那封写着"代笔人:陈默"的家书拓在碑上。
当第一缕夕阳给碑林镀上金边时,中央巨碑的最顶端,新刻了一行字:"谢谢那个不肯当神的男人。"
同一时刻,冷香宫遗址的荒草在风里起伏。
陈默踩着满地碎瓦走到祠堂前,手里攥着那根陪了他十年的木棍。
青金刀穗已经褪了色,可凑近了看,还能看见当年苏清漪亲手绣的并蒂莲暗纹。
他蹲下身,指尖拂过地基的青砖。
远处传来敲更声,混着监察院的铜锣、民气碑的嗡鸣,像极了三年前他在宰相府扫院时,听见的第一声系统提示音。
"该埋了。"他对着风轻声说,"往后的山河,不需要执刀人了。"
木棍触到泥土的刹那,祠堂废墟里忽然飘起一片海棠花瓣。
陈默抬头,看见天边的晚霞正漫过城墙,像极了苏清漪苏醒时,眼里那簇要烧穿千年旧制的光。
丫鬟小桃的银镯还撞在床柱上嗡嗡作响,她盯着锦被上那截轻颤的指尖,喉间像塞了团棉花。
苏清漪的指甲盖泛着病态的青白,却分明在动——从指根到指尖,像春芽破冻土般,一寸寸蜷成微勾的弧度。
"姑...姑娘?"小桃膝盖一软跪在床前,颤抖的手悬在半空不敢碰,生怕这是回光返照。
可那指尖突然轻轻点了点她手背,凉得像浸过井水,却带着活人的温度。
苏清漪的睫毛终于掀开,瞳孔里蒙着层水雾,却在看见小桃时骤然清明。
"水。"她哑着嗓子开口,声音轻得像片羽毛。
小桃连滚带爬去端茶盏,青瓷碗磕在案几上发出脆响。
苏清漪捧住茶盏时,腕骨细得能数清骨节,可握力却稳得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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