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终于降了下来。
一夜之间,汴京全城像是披上了一层糖霜,空气里都是清冷的味道。
街上,卖炭的人多了不少,连着捡炭核的乞丐也添了许多。
两浙路转运使郭琇交代完了事务,不顾雪天路滑,只带了一个随从,匆匆赶到国公府。
下人将他领到书房,等了一刻,只见一人慢慢走了出来。
郭琇赶忙上前行礼,并递上一只木盒子道,满脸堆着笑,“国公爷安好,今年咱们的账都已清了,照例,下官已换成了地契,全在这里面了。”
荣信舒国公赵文起露出满意的笑容,向郭琇示意,让他坐下,“雪天路滑,辛苦郭运使跑这一趟。这是刚打的七宝擂茶,郭运使喝了,暖暖身子。”
下人给郭琇送来一盏刚打的七宝擂茶,郭琇接过来笑道,“多谢国公爷关爱,我这算得了什么,还是国公爷辛苦,大雪寒冷,还要您亲去一趟。想来,是事情有了结果了?”
舒国公呷了一口茶,咂摸了些许滋味,才转向郭琇,缓缓笑道,“原也算不得什么辛苦,郊外有一处汤泉,这几日下雪泡着,也算是应景。今日听说,官家已拟定了新政的几个人选,正如郭运使所料,接下来你要有的忙了,怕是明年一整年都不得空呢。”
郭琇听了,忙向舒国公贺道,“既如此,下官恭喜国公爷,既是我们的人,事情便好办了许多。只要不碍着我们的事,新政顺利与否,都不与我们相干。”
舒国公笑道,“是的,不相干的,管他做甚。市舶司也是,凭他是谁,也不能碍了咱们。内藏库的案子,一并归到三司的头上就是了,既是他们先动的手,更不与你相干。”
郭琇答道,“市舶司韩舶使咬定了白家不松口,且让他们闹去。况且,没人察觉笃耨香是咱们弄出来的,如今一并罪责都在白家身上,白家员外又死在牢里,他家此番定翻不了身了。”
舒国公笑着叹了口气,说道,“哎,可惜了,谁教他命不好,竟撞上了细色纲这桩事情,我听说,尸首已经被白家的人带回去了,正在准备安葬。看来,他们是要认罪了。”
郭琇连忙笑着点头道,“要么认罪认罚,乖乖地将细色纲的十万贯银钱纳了。要么,便等一月后,抄没全部家产。白家只有这两条路,哪一条,都够他家喝上一壶的。”
舒国公轻笑一声道,“他家的这出戏,不知有多少人偷着瞧热闹呢。还有一件,郭运使,既然笃耨香的罪归在白家头上,便钉死在他家。不论是谁,若想翻出来,你便找人处理了,免得引火烧身。这个罪,就让白家一直背着吧。”
郭琇答应了,他小心地觑着舒国公的脸色道,“内藏库的事怕是有些麻烦。下官听说,开封府已将案子移走了,现在又封锁了消息,什么都打听不到,下官有些担心。”
舒国公哼了一声道,“既都归到三司头上,即便日后查起来,开封府也不会查到你这里。况且笃耨香也是市舶司送进来的,罪责由白家担了,左右都不与你相干,怕什么。”
郭琇陪笑道,“国公爷说得是,下官这点子心思,没的叫国公爷看了笑话。开封府想查,下官便顺水推舟,若有证据,也一并送过去,助他们一助。”
郭琇告辞离开,舒国公见女婿贺正廷不在府里,便叫下人去唤他。
此时,贺正廷正在自家陪着母亲和家人吃饭,见国公府下人来请,他连忙放下筷子,同母亲和妹妹招呼了一声,便匆匆随下人回到国公府去了。
从国公府出来,郭琇回到自己府中,下人已经准备好冬席,一家子人都在候着,只等郭琇开席。
他更衣出来坐定,向家人招呼了一声,大家举起酒盏向郭琇致意。
此时的郭琇红光满面,全然没有了方才在国公府唯唯喏喏的样子,周围的大娘子小娘子全都聚拢在他身边,满是奉承赞扬的话,更是哄得他心里暖丝丝的。
喝了几盏酒,郭琇心里感到说不出的舒服。
他和舒国公走得近了,又替他做了这么多事,说不得,有了这位皇室最年长的皇叔做靠山,何愁自己仕途不稳。
但郭琇并不想一直做两浙路的转运使。
虽然两浙路极富庶,敛财的机会也多,但郭琇眼里并不只有钱,他还想往上爬,“若是能到中枢,混个‘同平章事’的职务,也不枉自己辛苦这十几年了。”
郭琇虽是两浙路转运使,但他在杭州的日子不多,大多数时候还是在汴京,一来是方便结交权贵,二来,舒国公有些什么事,他来往也更方便些。
“说不得,贺大夫家的小妹还待字闺中,若是能与他家结亲,便是与国公爷一家更紧密了些。”
想着,郭琇瞧了瞧小妾生的二儿子,虽然书读得少了些,但至少人长得还算精神,“不如过了年,开春的时候,让娘子去和国公爷长女、贺大夫的大娘子走动走动,将两家的亲事定了,以后两家人变成一家人,再做些什么,更是方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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