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花朵坠下,“啪嗒”一声闷响,砸在湿润柔软的苔藓地上。鲜艳的红色花瓣在墨绿的苔藓上摊开,如同溅落的血。空气瞬间凝固了。温室内只有远处喷泉模糊的淙淙水声,玫瑰的香气变得凝重而窒息。
薇奥莱塔的动作完全停顿了。她缓缓转过头,目光不再是探究,而是一种穿透性的、锐利无比的审视,直直钉在洛兰瞬间失去血色的脸上。那目光仿佛无形的锁链,缠绕住洛兰的喉咙,令她指尖冰凉,几乎无法呼吸。时间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像在滚烫的针尖上煎熬。薇奥莱塔并未立刻开口,只是任由这令人窒息的沉默肆意弥漫,看着洛兰极力维持镇定表现下那无法控制的细微颤抖。她的目光极具压迫感地扫过洛兰僵硬的指尖、苍白的脸颊、微微收缩的瞳孔……最终,落在了洛兰肩头——那里,不知何时,竟然沾上了一瓣小小的、边缘同样带着焦痕的深红玫瑰花瓣,像一个不小心染上的、危险的印记。
女皇动了。她没有去捡地上那朵被洛兰失手剪落的花,而是极其自然地向前迈了一步。距离瞬间拉近,近到洛兰能清晰地闻到女皇身上那股混合了冷冽松香和淡淡玫瑰露的气息,强势地压过了温室里弥漫的花香。薇奥莱塔抬起手,动作缓慢得如同慢放的镜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优雅和力量。冰凉的指尖,轻轻拂过洛兰肩上那柔软的衣料,精准无比地捻起了那瓣沾染着禁忌痕迹的深红玫瑰花瓣。她的指尖似有若无地擦过洛兰颈侧裸露的一小片温热肌肤——
洛兰的呼吸瞬间彻底停滞!血液轰然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身体僵硬如冰雕,连指尖也无法移动半分。她甚至能感觉到女皇指尖那微凉的触感,如同冰冷的蛇信舔舐过皮肤。薇奥莱塔捏着那枚小小的花瓣,举到两人视线之间,目光却依旧锁着洛兰惊悸的眼眸深处。花瓣在她指间脆弱无助地蜷曲着。
“他死前,”薇奥莱塔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耳语,每一个字却都像冰冷的铁钉,清晰无比地凿进洛兰的耳中、脑中、灵魂深处,“似乎执着于调查一些……”她微微停顿,紫眸里的光芒锐利如解剖刀,“不该碰触的东西。”她指尖轻轻一捻,那娇嫩的花瓣顷刻间化为汁水染红的碎末,无声地坠落尘埃。
洛兰感到一阵冰冷的眩晕,仿佛脚下的土地在崩塌。莱茵巴赫的名字、原主日记里指向不明的调查、那神秘的徽章、甚至自己离奇的转生……无数碎片在死亡的威胁下疯狂旋转,却拼凑不出完整的图案。薇奥莱塔,她知道多少?她是在警告,还是在……试探?
就在洛兰感觉自己即将被这无形的压力碾碎时,笼罩着她的冰冷气场骤然一松。薇奥莱塔脸上那种近乎审判的锐利如潮水般退去。她甚至微微侧过头,唇角向上弯起一个极其细微、却足以令人心惊肉跳的弧度。那笑容不再是帝王的审视,而带着一种……近乎欣赏猎物挣扎的奇异兴味?她看着洛兰瞳孔深处仍未散尽的惊涛骇浪,声音恢复了正常的分贝,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慵懒:
“别紧张,洛兰卿。”她轻轻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花瓣碎屑,动作随意自然,“我只是想说……”她刻意停顿,目光再次深深望进洛兰眼中,带着一种穿透表象的了然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满意?
“你比他聪明得多。”她清晰地吐出结论,随即自然地转过身,仿佛刚才那瞬间致命的试探只是一场幻觉。她踱步到旁边一张覆盖着洁白蕾丝桌布的圆几旁,上面早已放置着一只冰桶和两只剔透的水晶杯。“也更有力量。”她拿起银质酒壶,动作优雅地倾倒,深琥珀色的液体落入杯中,冰块发出轻微的撞击脆响。她将其中一杯递向洛兰,姿态不容拒绝。
洛兰的手指冰冷僵硬,几乎是凭着本能才接住那只沉重冰凉的水晶杯。杯壁上凝结的水珠立刻濡湿了她的指尖,带来一丝刺骨的寒意,试图让她清醒,却收效甚微。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紧绷的神经。薇奥莱塔刚才那近在咫尺的触碰、那捻碎花瓣的动作、尤其是那句看似轻描淡写却重逾千钧的“你比他聪明得多”,每一个细节都像淬了毒的尖针,反复穿刺着她的理智。女皇的紫眸里方才那抹奇异的光芒,是赞许?是洞悉?还是……另一种更危险的标记?
薇奥莱塔却已恢复了帝王应有的姿态,仿佛将那致命的试探连同玫瑰一起揉碎了丢弃。她抬起自己那杯酒,隔着琥珀色的液体和升腾的丝丝凉气望向洛兰,语气转为事务性的平稳:“军费腾挪的蛀洞已暂时堵死,但帝国这艘巨轮的龙骨依旧脆弱不堪。南方三郡的秋税汇总,”她微微扬了扬下巴,指向温室入口处侍立的女官,对方立刻捧着一份深蓝色天鹅绒封面的厚重卷宗无声上前,“我已命人取来。其中几处账目,我看过后觉得颇有‘趣’。”她把那个“趣”字说得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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