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心神剧震的刹那,胸前那枚沉寂的双头鹰徽章骤然发烫!一道无形的精神震颤穿透骨髓,洛兰眼前猛地一花。提灯的光晕瞬间被一种更强烈、更奇异的光芒取代。无数细小的金色和暗红色数据光点,如同被惊扰的萤火虫群,从她手中的旧卷宗里蜂拥而出,在冰冷的空气中急速盘旋、碰撞、重组!它们不再仅仅是冰冷的数字信息流,而是裹挟着浓重的情绪碎片——父亲临终前那强烈到令人窒息的不甘、惊惧、愤怒,还有……对某个年幼身影无法割舍的深深眷念。
光点风暴在档案库中央凝聚、拉伸,扭曲变幻,最终形成了一个略显模糊却无比熟悉的人形虚影。轮廓冷峻,肩背挺拔,正是洛兰记忆中父亲威严的形象。那虚影缓缓抬起“手臂”,指向洛兰的方向,嘴唇无声地开合着,反复重复着同一个口型。
“孩子……快逃!”
“快逃!”
没有声音,但那无声的呐喊裹挟着父亲留存在数据残影中最后的绝望意志,如同实质的巨锤,狠狠砸在洛兰的灵魂深处!她踉跄着后退一步,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档案架上,震落一片积尘。
“父亲……”洛兰喉咙哽住,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是您……在警告我吗?”泪水毫无预兆地冲出眼眶,温热地滑过冰凉的脸颊。并非全为这具身体残存的孺慕之情,更是为一个穿越者灵魂深处被唤起的、对“父亲”这一存在最本能的共鸣与悲恸。前世父亲病榻前的哀恳,“歇歇吧,明仔”,与此刻虚影无声的“快逃”重叠在一起,形成撕裂灵魂的二重悲鸣。原来命运的恶意,竟能如此精准地跨越两个世界,重复着相似的死局!
“大人!洛兰大人!您在里面吗?” 档案库沉重的门外,传来贴身女仆艾拉焦急的呼喊,伴随着用力的拍门声。洛兰一个激灵,瞬间从巨大的悲恸和震惊中挣脱出来,如同从冰冷的海底猛然浮出水面。她迅速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泪水,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胸腔里翻江倒海的情绪。
“艾拉?我没事。”她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快步走到门边,拔下锈蚀的金属门闩。
门被推开一条缝,艾拉那张写满担忧的圆脸出现在光亮中。“天快亮了大人!您彻夜未归,侍女们都快急疯了!您脸色怎么……”艾拉借着提灯光看清洛兰苍白如纸的脸和眼下的青黑,声音顿住,眼中忧色更浓。
洛兰走出档案库,反手轻轻带上门,将那个充满父亲最后呐喊的冰冷空间暂时隔绝。“只是查阅一些必要的家族旧档,太过投入忘了时间。”她用疲惫掩饰着内心尚未平息的惊涛骇浪,“走吧,艾拉。”
“大人,您的手好冰!”艾拉不由分说地握住洛兰冰冷的手,试图用自己掌心的温度去暖热它。这个细微的动作让洛兰冰冷的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艾拉絮叨着:“厨房温着安神的燕麦粥,我这就去给您端来……您这样熬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了……” 女仆的关切絮语在空旷的回廊里回荡,带着人间烟火的暖意,微弱却固执地驱散着档案库带来的彻骨寒意。这份朴素的忠诚,此刻如同风中残烛,珍贵得令人眼眶再次发热。
回到相对安全的办公室区域,洛兰拒绝了艾拉端来的热粥,只让她在壁炉边多加几块硬木。火焰重新旺盛起来,跳跃的光影在洛兰脸上明灭不定。她独自坐在宽大的办公椅里,手指无意识地、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胸前那枚此刻已恢复冰冷沉寂的徽章。父亲虚影那无声的呐喊仍在脑中回荡——“快逃”。多么清晰的警告!
可是,往哪里逃?放弃财政大臣的职责,任由帝国在一月内崩溃?还是丢下父亲和原主用生命作为代价才稍稍撬开的黑暗盖子?她周明前世埋首数据至死,难道洛兰·冯·克劳迪乌斯今生,要背负着懦夫之名苟活?
壁炉中的木柴发出噼啪的爆裂声,炸开几点火星。洛兰的目光逐渐沉静下来,像暴风雨后凝滞的铅灰色海面。她摊开一张厚实的羊皮纸,墨水瓶置于手边。羽毛笔饱蘸浓墨,悬停在纸的上方。她要做的不是逃。而是反击。利用一切已知的信息,运用现代的逻辑和这奇迹的数字魔法,在这盘死棋中,撕开一条缝隙!父亲的旧案卷宗、原主残缺的日记、军务大臣海因里希那可疑的巨大军费缺口……无数线索碎片在她脑中飞速旋转、碰撞、筛选、组合。
窗外的夜色已由最深沉的黑转为一种灰蒙蒙的铅色,预示着黎明将至。洛兰终于落笔,笔尖在羊皮纸上划出坚决而清晰的轨迹。她开始构建一张属于她的“关系证据网络”——核心节点是军务大臣海因里希,枝干蔓延向那几个关键的逃税贵族:霍恩海姆、施瓦茨贝格……金钱的流向、可疑的物资采购记录、与父亲当年调查的重合点……每一笔都力求清晰、逻辑严密。
破晓时分,远方天际线刚刚泛起一抹极其微弱的鱼肚白。洛兰放下笔,揉了揉酸痛的手腕。桌上,一张初步成型的、指向性极强的证据脉络图已经完成。虽然距离铁证如山尚有距离,但其锋芒已足以令某些人身败名裂。她将图纸小心卷起,用一根黑色缎带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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