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沉重的雨幕毫不留情地敲打着帝都帕拉迪恩宫高耸的拱形窗棂。一道猝然撕裂天际的惨白电光,倏然照亮了帝国财政大臣办公室里伏案的身影——洛兰·冯·克劳迪乌斯。
冰冷的玻璃窗户外,雨水汇成湍急的溪流,蜿蜒而下,映照着室内唯一的光源——桌角那盏水晶罩煤油灯,正散发着微弱而执拗的暖黄色光芒。洛兰纤细的身形被昏暗的光线拉得极长,疲惫地投在身后堆满卷宗的文件柜上。
桌上是摊开的摊开的国库收支总表。
墨迹未干,却如同帝国财政的讣告。那触目惊心的赤字,清晰地指向一个残酷的现实:帝国国库,仅剩三周运转资金。三周!这个数字像淬了毒的冰锥,无声地扎进洛兰的心脏,每一次搏动都带来尖锐的寒意。
她以指为笔,在厚重的羊皮账册上沙沙划过。指尖拂过一个庞大的数字,那是标注着“北方集团军——冬季粮秣及装备补充款”的巨额支出。洛兰的眼神骤然锐利。就在不久前的内阁会议上,她刚刚正面驳斥了军务大臣海因里希提交的、这份如同巨大疮疤般存在的预算案。凭借前世周明灵魂里精熟的现代财务审计技巧和那份穿越后意外觉醒、能洞穿数字迷雾的奇异“数字视觉”——在她眼中,这笔军费的数字呈现出一片混乱不堪、如同被无形之手恶意搅动的污浊泥潭。
海因里希那张因愤怒而扭曲、涨成猪肝色的脸,还有他那几乎要择人而噬的凶狠眼神,瞬间又在洛兰眼前清晰地闪现。他绝非就此偃旗息鼓之人。洛兰疲惫地抬手,用力揉捏着酸胀的眉心,试图将那充满恨意的脸孔从脑海中驱逐出去。
目光不经意间,落在桌角那本有着深棕色皮质封面的日记本上。那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留下的。洛兰伸出指尖,轻轻翻开封面,目光停留在中间一页边缘处一行潦草却力透纸背的墨迹上,字迹在昏暗灯光下微微颤抖:
‘他们……发现了。知道我在查‘白蔷薇’……’
字迹戛然而止,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恐慌感。这句未完的警告,如同一条冰冷的毒蛇,悄然缠上洛兰的脊背。
笃笃笃。
短促而克制的敲门声打破了深夜的沉寂。
洛兰猛地合上日记本,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她深吸一口气,竭力压下胸腔里不规则的悸动,声音带着一丝刻意维持的平稳:“谁?”
“阁下,”门外传来心腹秘书官艾米莉亚刻意压低、却掩不住紧绷的声音,“女皇陛下紧急召见。御前侍卫长已在门外等候。”
女皇?紧急召见?这个时间点?
数个疑问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洛兰心头激起层层不安的涟漪。她下意识地再次瞥了一眼那行冰冷的警告。‘他们发现了’……难道海因里希的反击来得如此之快?还是女皇对她白天当庭质疑军方预算的僭越之举有所不满?
洛兰闭了闭眼,强行稳住呼吸。无论是刀山还是火海,此刻都别无选择。她站起身,对着窗玻璃上模糊的倒影迅速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银灰色发髻,抓起搭在椅背上的玄黑色天鹅绒披风,快步走向门口。
“知道了,我马上来。”
帕拉迪恩宫的心脏地带,女皇的私人书房“沉思之间”隐于重重帷幕之后。空气凝滞,弥漫着旧书卷特有的羊皮纸气味和昂贵熏香——琥珀与没药混合的奇异芬芳。厚重的波斯地毯吸尽了脚步声,唯有壁炉内燃烧的松木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响。
女皇伊莎贝拉并未端坐于那张象征权力的狮鹫扶手椅中。她背对着洛兰,站在巨大的扇形落地窗前,沉默地凝望着窗外被暴雨冲刷的御花园。女王的身姿在深紫丝绒常服包裹下显得纤细而孤高,仿佛一柄插在权力之巅的利剑,华丽而冰冷。窗外一道闪电骤然亮起,瞬间勾勒出她清晰的侧影轮廓,又在雷鸣滚过天际时迅速隐没于房间的暗影里。
“陛下。”洛兰单膝跪地,垂首行礼。
女皇没有立刻回头。沉默在熏香与雨声的间隙里蔓延,沉甸甸地压在洛兰肩上。
“洛兰卿,”女皇的声音终于在片刻后响起,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疲惫。她缓缓转过身,那双闻名帝国的、如同冰封之湖般的深邃蓝眸,此刻正穿透昏暗的光线,牢牢锁在洛兰身上。“国库的真实状况,朕已阅过密报。”她的声音低沉下去,像在陈述一个不愿承认却无法逃避的事实,“三周……甚至更短?”
洛兰心头猛地一震!那份由她亲自加密、仅限女皇本人开启的绝密报告……陛下果然看到了最核心的危机。她抬起眼,迎上女皇审视的目光,清晰地捕捉到那双冰蓝眼眸深处,除了帝王的威严,还有一丝被竭力压抑的、沉重的忧色。
“是,陛下。”洛兰的声音同样低沉而清晰,没有丝毫犹豫,“若再无有效举措,三周已是保守估计。庞大的官僚体系、贵族封地的定额拨款、基础建设维护……每一分钟都在消耗所剩无几的帝国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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