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溶洞广阔而肃穆,穹顶的赤红晶石投下稳定而温暖的光芒,驱散了归墟固有的死寂与冰冷。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硫磺气息、燃烧油脂的香味,以及一种更加古老的、仿佛源自大地深处的沉静意蕴。
名为炎坷的大祭司,以及他身后那些皮肤暗红、瞳孔如熔岩的烬土族人,都用一种混合着敬畏、期盼、乃至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目光,注视着眼前这位周身气息与这片赤色荒原格格不入、却又散发着令他们灵魂战栗又莫名亲近的“混沌行者”。
顾星辰平静地接受着他们的注视,混沌感知如同无形的水银,悄无声息地扫过整个溶洞,掠过每一座粗犷的建筑,每一个族人的面孔。他没有察觉到明显的恶意,更多的是一种在绝境中抓住救命稻草的卑微祈求,以及一种深植于血脉的、对某种更高存在的本能敬畏。
“不必多礼。”顾星辰的声音在溶洞中回荡,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途经此地,对尔等所谓‘供奉’与‘指引’略有兴趣。但在此之前,我需要知道,尔等究竟是何来历,为何自称‘遗民’,又为何认定我能指引尔等?”
大祭司炎坷闻言,浑浊却明亮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他再次躬身,声音带着古老的沧桑:“行者大人明鉴。我烬土部族,并非归墟原生之民。我们的祖先,乃是上一个纪元,‘焚天界’的子民。”
焚天界?顾星辰心中微动,古玉融合后带来的浩瀚信息流中,似乎有关于这个纪元的零星记载。那是一个以火系法则为尊,文明高度发达的强大世界。
“末劫之战,天道倾覆,万界崩毁。”炎坷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刻骨的悲凉,“焚天界亦未能幸免,世界核心被击碎,绝大部分疆域和生灵皆化归墟尘埃。唯有我族先祖,凭借一件传承圣物‘烬火核心’,护住最后一部分族人,遁入这归墟边缘的赤色荒原,苟延残喘至今。”
他抬起手中的木质拐杖,那拐杖顶端,镶嵌着一枚鸽卵大小、不断闪烁着微弱暗红光芒的晶石,散发出与这片荒原同源,却更加精纯、更加古老的火焰气息。“这,便是‘烬火核心’的碎片之一,也是我族能在此险地延续至今的依仗。”
顾星辰目光落在那枚晶石上,古玉传来清晰的感应——这碎片中蕴含的火系本源,其精纯与古老程度,甚至远超他之前吸收的地心火莲莲子!而且,其中似乎还隐藏着一丝……与“薪火议会”道纹同源的、不屈的文明余烬!
“然而,万古流逝,即便有圣物碎片庇护,我族的生存依旧愈发艰难。”炎坷的声音带着深深的疲惫,“荒原环境酷烈,资源匮乏,更有熔火地蜥等凶物环伺。更重要的是……‘烬火核心’的力量正在缓慢消散,庇护的范围越来越小。若无转机,我烬土部族,终将如同这荒原上的尘土,彻底湮灭。”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顾星辰,充满了最后的希望:“直到行者大人您降临,以无上伟力,驱散万神殿的阴影,更在那战场中心,留下了这片蕴含‘起源’与‘新生’气息的混沌之地!我族圣物碎片,在感知到那股气息时,发出了久违的共鸣与欢欣!那是……那是超越了我族认知的、更高层次的本源力量!是可能点燃我族即将熄灭的文明火种的……唯一希望!”
原来如此。顾星辰明白了。这些烬土遗民,是感知到了他融合古玉、斩杀神罚尊者时散逸的混沌本源气息,将他视为了拯救部族存续的“救世主”。
“所以,尔等所谓的供奉与指引,便是希望我,以这混沌本源,滋养尔等的圣物,延续尔等的文明?”顾星辰淡淡问道。
“不敢奢求行者大人耗尽本源!”炎坷连忙说道,姿态放得极低,“只求行者大人能莅临我族圣坛,以无上气息温养圣物片刻,或许便能激发其一丝活性,延缓其衰败。作为回报,我族愿奉上行者大人所需的一切——我族历代积累的关于归墟各处的见闻与古老星图;我族锻造火金神兵的独特技艺;以及……我族圣坛之下,封印的一处通往归墟更深层区域的……古传送阵的线索!”
古传送阵!通往归墟更深层!
顾星辰眼神微凝。这无疑是他目前最需要的东西!赤色荒原虽能磨砺自身,但并非久留之地。他必须前往归墟深处,寻找“希望方舟”或“归墟之眼”的线索。
而烬土部族提出的要求,对他而言,似乎并不困难。以混沌本源温养那“烬火核心”碎片,或许对他自身感悟火系法则、甚至加速古玉修复也有裨益。
风险与收益清晰可见。
“带我去圣坛。”顾星辰做出了决定。
炎坷苍老的脸上瞬间焕发出激动的光彩,连忙在前引路。周围的烬土族人纷纷恭敬地让开道路,目光中充满了期盼。
穿过溶洞中那座最大的、形似古老祭坛的赤岩建筑,沿着一条向下延伸的、铭刻着无数火焰图腾的甬道,众人来到了溶洞的最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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