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农业博览会开幕当天,会展中心人头攒动。李青站在合作社展台前整理样品,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银戒指。王轱辘额头上的纱布已经换成了小号创可贴,藏青色衬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他正调试着展示屏,上面循环播放着省电视台拍的纪录片。
"紧张?"他趁没人注意,捏了捏李青的腰。
李青拍开他的手:"注意影响,王老板。"
展台位置确实如小林所说,在主会场正中央。左右两侧分别是省农科院和农机公司的展位,对面就是"金穗农业"的招牌。老周穿着笔挺西装站在那边,看见他们时眼神闪烁,很快转过身去。
开幕式后,参观者如潮水般涌来。李青忙着介绍产品,嗓子都快哑了。王轱辘则负责演示梨膏的各种用法,修长的手指握着竹签,动作优雅得像在表演茶道。
"李老板!"林媛带着摄像师挤过来,"省领导马上来你们展位,要做直播采访!"
李青赶紧整理了一下衣领,王轱辘则悄悄握了握她的手。省农业厅厅长带着一行人走近时,展台前已经围满了人。
"这就是青山合作社。"厅长向身旁的领导介绍,"乡村振兴的典型代表。"
领导正要品尝梨膏,对面展台突然传来一阵骚动。老周带着几个人举着牌子冲过来,牌子上赫然写着"黑心合作社使用违禁农药"。
"领导!"老周声嘶力竭地喊,"他们产品有问题!我有证据!"
会场瞬间安静下来。李青感觉血液都凝固了,耳边嗡嗡作响。王轱辘不动声色地挡在她前面,肌肉绷得像张拉满的弓。
厅长皱眉:"什么证据?"
老周得意地掏出一个U盘:"这里有他们使用违禁农药的监控视频!"
王轱辘突然冷笑一声:"周老板,你确定要在这放?"
"当然!"老周梗着脖子,"让大家看看你们的真面目!"
工作人员接过U盘插入大屏幕。画面一开始确实是青山合作社的草莓大棚,但紧接着出现的人让老周脸色大变——正是他自己,鬼鬼祟祟地在草莓上喷洒什么。
"这......这不可能!"老周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
画面切换到医院场景,王轱辘头缠纱布躺在病床上,旁边站着警察。然后是汽修店的监控,清晰地拍到老周在调配不明液体。
会场哗然。厅长脸色铁青:"报警!"
老周转身想跑,却被早就守在一旁的便衣警察按倒在地。他挣扎着大喊:"赵家不会放过你们的!"
这场闹剧反而让青山合作社的展台被围得水泄不通。订单像雪片一样飞来,连带来的样品都被抢购一空。李青忙着接待客商,后背的衣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
下午三点,人流稍微减少时,七叔公带着两个孩子出现了。梨生穿着小号合作社工装,梨叶则扎着两个小辫子,手里举着自制的"青山合作社最棒"的纸牌。
"娘!爹!"梨生兴奋地扑过来,"我们在电视上看到你们了!"
原来上午的冲突被电视台全程直播,现在已经上了热搜。李青抱起女儿,小丫头在她耳边悄悄说:"那个坏蛋被抓走时,张奶奶都哭了。"
七叔公捋着胡子,老花镜后的眼睛闪着精光:"赵家这次彻底完了。"老人从怀里掏出份文件,"刚收到的消息,金鼎食品被查封,赵老爷子突发脑梗进了医院。"
傍晚撤展时,李青的双腿已经不听使唤。王轱辘让她坐在箱子上休息,自己带着李大勇收拾展品。他的动作比平时慢了些,额头的伤口隐隐渗出血丝。
"别动了。"李青用湿巾轻轻按在他的创可贴上,"回去我帮你换药。"
回宾馆的出租车上,李青靠着王轱辘的肩膀昏昏欲睡。车窗外的霓虹灯在她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忽明忽暗。王轱辘突然捏了捏她的手指:"看那边。"
街角咖啡店的露天座位上,坐着个熟悉的身影——林媛正和穿警服的人交谈,桌上摆着个厚厚的文件夹。见他们看过来,女记者俏皮地眨了眨眼。
"原来是她帮的忙。"李青恍然大悟。
王轱辘轻笑:"七叔公早就联系她了。"
宾馆房间里,梨生和梨叶在另一张床上睡得正香。李青用棉签蘸着药水,小心翼翼地给王轱辘换药。伤口比想象中深,结了一层薄痂,周围还有些红肿。
"疼吗?"她轻声问。
王轱辘摇头,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今天害怕了吗?"
李青诚实地点点头:"怕。"她放下棉签,双手捧住他的脸,"但更怕你出事。"
王轱辘的吻落下来,轻柔得像羽毛拂过。这个吻不带任何情欲,只有劫后余生的珍惜和说不尽的爱意。李青闭上眼睛,任由自己沉浸在这片刻的温存中。
突然,梨生迷迷糊糊地喊了声"爹",两人赶紧分开。小家伙翻了个身又睡着了,嘴角还挂着笑,大概梦见了白天的热闹。
李青红着脸去浴室洗漱,温热的水流冲走了一天的疲惫。当她擦着头发出来时,发现王轱辘正在看手机,眉头紧锁。
"怎么了?"
"七叔公发来的。"王轱辘把手机递给她,"赵老爷子醒了,说要见我们。"
屏幕上是条简短的消息:"赵守财要交代当年的事,明早医院见。"
夜色渐深,城市的灯光依然璀璨。李青靠在窗边,望着远处闪烁的霓虹。王轱辘从背后环住她,下巴搁在她肩上。两人就这样静静站着,谁都没有说话,却比任何时候都心意相通。
明天将是新的一天,或许会有新的风波,但此刻,他们只想享受这难得的宁静。窗玻璃上倒映出两人依偎的身影,与城市的万家灯火融为一体,平凡而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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