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关的风卷着雪粒子打在玄甲上,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楚昭立在城楼垛口,靴底碾过半尺厚的积雪,指节因攥紧剑柄而泛白——腕间避火珠的热度比昨日更甚,像有根细针在骨缝里挑动,倒与千里外承明殿里沈烬咒印发作时的灼痛,形成某种隐秘的共鸣。
"九皇子!"
李副将的声音裹着北风撞进耳中。
这位随他从漠南打到雁门的老将,铠甲上还沾着未擦净的血渍,护心镜在雪光里泛着冷铁的青灰。
他单膝点地时,积雪被甲片压出个深痕,"东岭斥候刚传回消息,敌营炊烟比往日多了三倍,马厩里至少添了八百匹战马——萧景琰那狗东西,又在攒着劲儿冲咱们软肋呢。"
楚昭垂眸扫过李副将腰间的令旗。
那面染着焦痕的玄色旗子,是上个月夜袭敌营时被箭火烧的——当时他们截获了半车密信,信上的朱砂印泥,分明是林怀远私印的纹路。"林相的手,到底伸到漠北了。"他喉间溢出一声冷笑,指腹蹭过避火珠表面的云纹,"上回断咱们粮草的是他,这回给萧景琰送战马的,怕也是他。"
李副将的虎目骤然一缩,手掌重重拍在刀柄上:"末将这就带人去烧了敌营马厩!
让那群杂种骑木棍来战——"
"急什么。"楚昭抬手止住他,目光扫过远处起伏的山峦。
山坳里的雾还未散尽,像块灰扑扑的幕布,正适合藏人。
他想起昨夜收到的密信,沈烬的字迹在烛火下微微发颤,却依旧笔锋凌厉:"林相近日频繁接触太学博士,张统领的账册里多了笔'冬日炭薪'的开销,数目刚够养三千匹战马。"原来如此,原来林怀远绕了这么大的弯子,竟是要让萧景琰的骑兵在雪地里也能撒开蹄子跑。
"李叔。"楚昭突然换了称呼,这是他对心腹才会用的。
李副将猛地抬头,便见年轻的皇子眼底燃着两簇火,比当年在刑场上看着母亲被绞死时更灼人,"你带三千玄骑,从东山口绕过去。
山坳里的雾要散了,正好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那您?"李副将的声音发紧。
"我带主力正面迎。"楚昭解下披风甩给身后亲卫,露出里面锁子甲上斑驳的刀痕,"萧景琰以为咱们缺粮少马,只能缩在城里当乌龟——他越是这么想,咱们越要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抽出腰间长剑,雪光顺着剑锋淌下来,"去把王斥候叫来,我要再确认一遍敌营布防。"
李副将应了声,转身时铠甲相撞的脆响惊飞了几只寒鸦。
楚昭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忽然低头看向掌心——那里躺着半块碎玉,是前日里拆沈烬密信时,从檀木盒底掉出来的。
玉上雕着半朵未开的红莲,与他亡母发间的玉簪纹路如出一辙。
王斥候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带着跑急了的喘息。
这小子才十六岁,却已经能在敌营里混上三天三夜不被发现。
他爬上城楼时,靴底沾的泥雪甩在青石板上,"末将探清了!
敌营左翼全是新征的民夫,盔甲都没配全,连拒马桩都只立了一半——"
"好。"楚昭将碎玉收进贴身甲袋,指尖抚过剑柄的吞口兽纹,"去告诉李副将,左翼民夫是虚,右翼的铁骑兵才是萧景琰的命门。
等玄骑冲起来,咱们就......"
他的话被远处的号角声截断。
第一声号角像根生锈的钉子,扎进所有人的耳膜。
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敌营方向腾起大片黄烟,夹杂着马嘶与人喊。
楚昭望着那片翻涌的烟尘,忽然笑了——笑里带着几分狠戾,几分畅快,倒像是等这一仗等了十年。
"传我将令!"他挥剑指向敌营,剑刃划破寒风的声音比号角更响,"玄甲军列阵!
弩手在前,长枪在后!
今日,要让萧景琰和林怀远看看——"他顿了顿,喉结滚动,"谁才是雁门关的主人。"
城楼下方,数千玄甲兵同时抽刀。
金属摩擦的嗡鸣连成一片,像要把阴云都劈开。
李副将带着玄骑从侧门杀出时,马蹄踏碎积雪的声音,与楚昭擂响战鼓的节奏,渐渐汇作一股洪流。
风卷着战旗猎猎作响,将楚昭的声音送向远方:"杀——"
这一声喊,惊得雁门关外的积雪簌簌落下,惊得敌营的号角突然走了调。
而在玄甲军的阵列最前端,楚昭的玄铁剑已经出鞘,剑锋上凝着的霜花正在融化,顺着刃脊滴落成血珠般的红。
大战,要开始了。
喊杀声撞碎了雁门关的阴云。
楚昭的玄铁剑挑开第三柄砍来的敌刀,剑锋顺势划开对方咽喉,温热的血溅在他锁子甲上,与避火珠的灼痛在皮肤下交织成网。
他望着敌将坠马时圆睁的瞳孔,喉间溢出一声低笑——这血,该算在林怀远头上。
"九皇子当心!"亲卫的嘶吼混着破空声炸响。
楚昭旋身侧避,一支狼牙箭擦着耳际钉进身后木柱,箭尾羽毛还在簌簌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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