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明殿的檀木窗棂被夜风吹得吱呀作响,烛芯"噼啪"爆响,火星子溅在沈烬腕间咒印上。
她咬着下唇将茶盏按在发烫的皮肤,青瓷底与青砖相碰的脆响里,听见白璃的声音像浸了水的棉絮:"王妃,西营急报。"
沈烬松开茶盏,指尖还沾着未完全熄灭的灰烬。
她扯过白璃递来的黄绢时,腕间咒印又窜起细小火苗,在绢帛上烧出个指甲盖大的洞——这是第三封急报了,前两封说楚昭破了萧承煜的左翼,斩了三员偏将;再前一封是捷报,"大捷"二字还在案头压着,墨迹未干。
展开新绢的瞬间,她瞳孔骤缩。
"粮草仅存三日。"
墨迹晕开一片,像块烂在绢上的血渍。
沈烬喉间泛起腥甜,咒印烫得她几乎握不住绢帛。
她想起三日前林怀远在朝会上的笑——那老匹夫摸着花白胡须说"前线用度吃紧,国库拨粮需过六部核查",当时她便攥紧了袖口,指甲掐进掌心:林相这是要卡楚昭的喉咙。
"白璃。"她声音发哑,将绢帛拍在案上,"去查查,这月户部拨给雁门关的粮草,可曾出了京都?"
白璃接过绢帛时指尖发颤,烛火映得她眼尾泛红:"奴婢今早刚去过户部,粮册上写着二十车粟米、十车麦麸,三日前已押往雁门关。"她顿了顿,喉结动了动,"可...奴婢让人去驿站查了押粮队的脚程,本该昨日到关的粮车,今日还在青河镇。"
青河镇?
沈烬猛地站起来,案角的笔架"哗啦"翻倒。
那是林相的私田所在,镇里七成百姓都是林家佃户。
她想起林怀远最宠的庶子林昭,前日在御花园遇见时,那纨绔子弟摸着腰间玉佩笑:"王妃总替九皇子操心,也不怕累着?"
"他是故意拖延。"沈烬咬着后槽牙,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雁门关十万大军,三日粮草连填牙缝都不够。
萧景琰虽败,残兵还在漠北晃悠,若这时候断粮..."她不敢往下想,眼前闪过楚昭站在尸堆上的模样,玄甲染血,避火珠贴着他手腕发烫——他说"等我回来",她不能让他回来时,面对的是饿殍遍野的军营。
白璃突然攥住她的手。
侍女的掌心有常年握剑磨出的茧,此刻却凉得像块冰:"王妃,南宫义士前日送了信鸽来,说他在江南收了批药材,顺路能...能帮着调粮。"她声音越来越低,像是怕说重了什么,"奴婢知道您不愿麻烦义士,可..."
"不麻烦。"沈烬打断她,咒印突然又烫起来,这次她没躲,任由火苗舔着指尖,在"粮草"二字上烧出个焦黑的圈,"林相卡着官粮,我们便走江湖路子。
南宫的商队走南闯北,粮栈暗桩比户部还多。"她转身从妆匣最底层摸出枚青铜虎符,是南宫烬去年送她的"万商令","你即刻去鸽房,用这符传信,就说'雁门火急,需粮三千石,银钱翻倍'。"
白璃接过虎符时,触到沈烬掌心的湿——是咒印反噬渗出的血珠。
她张了张嘴,想说"王妃,您的咒印...",却见沈烬已经坐回案前,抓起朱笔在急报上批了行字:"着京兆府即刻核查户部粮车,若有延误,按军法论处。"笔锋力透纸背,在绢帛上戳出个洞。
"再派两个人去青河镇。"沈烬吹了吹墨迹,声音冷得像腊月的雪,"告诉押粮队的张统领,他儿子在太学读书,若粮车明日未到雁门关——"她顿了顿,指尖划过案上的玄铁匕首,"他儿子的课业,怕是要改到天牢里上了。"
白璃退下时,听见身后传来"刺啦"一声。
她回头,正看见沈烬将那封写着"粮草仅存三日"的急报揉成一团,扔进炭盆。
火苗"轰"地窜起来,映得她眼尾的泪痣发红,像滴要落未落的血。
"去鸽房的路滑,当心脚下。"沈烬突然说,没回头。
白璃鼻子一酸,攥紧虎符往外走。
承明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冷风卷着雪粒子灌进来,吹得炭盆里的纸灰打着旋儿往上飞,像极了那年沈家被烧时,飘在天空的纸钱。
她加快脚步往鸽房跑,耳边还响着沈烬最后那句话,轻得像叹息:"昭哥哥,我不会让你输的。"
白璃的脚步声刚消失在廊下,沈烬便抓起案头最后一摞军报。
烛火在她眼下投出青黑的阴影,指尖扫过"箭矢损耗伤兵缺药"等字迹时,腕间咒印突然灼痛——这是她使用烬火后反噬的前兆。
她咬着牙将手背抵在冰凉的青铜镇纸上,忽听得殿外小太监尖细的通报声:"林相求见。"
墨汁"啪嗒"溅在军报上。
沈烬迅速抹了把眼角,将染墨的军报往最底层一压,抬眼时已换了副温婉笑意:"请丞相进来。"
檀木门槛被靴底碾过的声响比预想中轻。
林怀远着玄色织金锦袍,腰间玉牌随步幅轻晃,发间银簪在烛火下泛着冷光——他连冠都未戴,倒像是从哪个紧要场合直接赶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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