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三刻的京城朱雀大街，暑气尚未完全蒸腾，青石板路上还残留着昨夜的潮气。白若雪踩着一张三条腿的板凳，手里抓着把掉毛的漆刷，正往一块歪歪扭扭的木板上刷红漆。她嘴里哼着不知从哪个说书人那儿听来的小调，跑调的旋律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
"姐姐，这漆都滴到你鞋上了！"小石头仰着小脸，怀里抱着一罐金粉，鼻尖上沾着星星点点的粉末，活像只偷喝了蜜的小糖人。
白若雪低头看了眼沾满红漆的木屐，满不在乎地甩了甩刷子："小意思！等会儿拿金粉一盖，就是最新款'血染朱砂履'，保准卖爆！"她得意地指了指木板，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体写着："首届京城奇葩大赛——越怪越有奖！冠军可得郡主亲制'丑王奖杯'！"
"姐姐，"小石头眨巴着大眼睛，"这'奇葩'到底是啥意思啊？是不是跟赵钱孙老板一样？"
"孺子可教！"白若雪跳下板凳，拍了拍小石头的脑袋，"奇葩就是...比如你王大婶家那只三条腿的鸡，再比如赵钱孙那老小子满脑子的坏水——总之就是越怪越好！"她叉着腰，看着自己的杰作，突然提高嗓门，"咱们要找全京城最丑、最怪、最没用的东西，办个大赛！看热闹的免费，参赛的有奖，赢了的...嘿嘿，能拿到我从垃圾堆里捡来的宝贝！"
正说着，一个圆滚滚的身影晃悠过来，正是胭脂铺老板赵钱孙。他穿着件崭新的杭绸长衫，却被白若雪的吆喝声吸引，凑上前一瞧，脸色顿时涨成了猪肝色："白若雪！你办什么大赛不好，偏要办'奇葩'？你这是指桑骂槐呢！"
"哟，赵老板耳朵挺灵啊？"白若雪挑眉，故意上下打量他，"我可没说你。不过你要是有啥压箱底的'奇葩'玩意儿，尽管拿来参赛——冠军奖杯可是我亲手做的，保证独一无二！"她晃了晃手里的破陶罐，罐口还缺了个角。
赵钱孙哼了一声，拂袖道："谁稀罕你那破罐子！我赵钱孙的胭脂铺里，哪样不是精挑细选的宝贝？"话虽如此，他那双小眼睛却滴溜溜乱转，显然动了心思。
大赛当天，京城百姓如同潮水般涌向朱雀大街。白若雪特意在摊位前搭了个简易高台，用破木板和麻绳捆扎而成，倒也有模有样。她坐在高台中央，左边是打扮成"小裁判"的小石头，右边则坐着一脸无奈的南宫翎——被她以"特邀贵宾"为名，实则硬拉来撑场面。
"肃静肃静！"白若雪拿起个破锣当话筒，用力敲了敲，"首届京城奇葩大赛现在开始！第一位选手，有请王屠户！"
王屠户扛着个锈迹斑斑的旧茶壶，大步流星走上台。那茶壶壶嘴歪向一边，壶身布满铜绿，底部还缺了个小口。"各位父老乡亲！"王屠户扯开嗓子，"这把'艺术漏水壶'是我家传三代的宝贝！倒水的时候，水不从壶嘴走，偏从旁边这个洞漏出来，跟下雨似的，多有意境！我婆娘嫌它碍事，可我觉得这叫'残缺美'！"
白若雪接过茶壶，亲自倒了杯水。果然，水刚倒进壶里，就从壶嘴旁的破洞呈抛物线状喷出，不偏不倚洒了她一身。"好一个'雨打芭蕉壶'！"白若雪抹了把脸上的水，大声喊道，"这漏水漏得有节奏，有艺术感！入围！"
台下响起一片哄笑。第二个上台的是刘嬷嬷，她扭着腰肢，举着一把镶满宝石的梳子。"这把梳子可不简单！"刘嬷嬷尖着嗓子，"是我家太傅夫人年轻时花大价钱买的，据说是什么'驻颜宝梳'。可谁知梳一次掉三根头发，梳十次能掉出个秃瓢！现在夫人见了它就来气，扔又舍不得，留着又糟心！"
白若雪接过梳子，刚一摸，就有几根头发丝粘在指头上。"嗯...这确实是'脱发神器'中的极品！"她故作严肃，"建议改名叫'削发如泥梳'，以后哪家姑娘想不开要出家，用这梳子准没错！"
全场笑得前仰后合，刘嬷嬷也忍不住捂嘴偷笑。就在这时，赵钱孙挤开人群，举着一把歪脖子扫把冲上高台。"都让让！看我的！"他得意洋洋地晃着扫把，"这把'单边扫把'可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它只能扫右边，左边死活扫不到！你们说，奇不奇葩？"
白若雪眯起眼，绕着扫把转了一圈，突然伸手掰了掰扫把柄："赵老板，这弯度可真标准啊，怕不是你昨晚熬夜用擀面杖掰的吧？"
赵钱孙脸一红，强辩道："胡说！这是我祖上传下来的，专门用来锻炼单手扫地的本事！"
"哦？"白若雪挑眉，"那你给大家演示一下？"
赵钱孙梗着脖子扫了半天，果然只能扫到右边，左边的灰尘纹丝不动。台下爆发出更响亮的笑声，赵钱孙臊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比赛进入点评环节，白若雪清了清嗓子，拿起破锣话筒："各位选手听好了！本郡主现在要对你们的'奇葩宝贝'进行专业点评！"
她首先指向王屠户的漏水壶："这把'雨打芭蕉壶'，漏水漏出了江南烟雨的意境，建议搭配古筝演奏使用，边泡茶边听曲，漏水声就是天然伴奏！以后谁再嫌它漏水，你就说这是'有声有色茶艺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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