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扯下外袍裹住云栖肩头,指腹擦去她脸上的泥点:"刚才那招......"
"像不像我教你种灵稻时说的'以地为兵'?"云栖低头看自己沾泥的鞋尖,声音轻得像飘在风里,"不过这次,地兵咬得更狠些。"
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两人同时转头,就见小柳举着半袋灵泉水从侧门跑出来,身后跟着个穿青衫的道士——是擅长炼器的朱道士,怀里还抱着个黑木匣子。
"云姑娘!"朱道士跑得直喘气,"我刚在库房发现这东西,许管事锁了三年的......"
他的话被山风卷散。
云栖望着朱道士怀里的黑木匣子,突然想起三日前在后山听见的另一段碎语:"许管事说那青铜碎片能开灵脉......蒋护法说灵田铲配青铜铲,能破镇灵印......"
暮色彻底沉了下来。
云栖握紧灵田铲,后颈的印记又开始发烫。
她望着山脚下那片被自己的法术修复的灵稻,穗子在晚风里轻轻摇晃,像是在说:该抽芽的,从来不会晚。
而在暗室里,青梧将最后半枚青铜碎片按在镜上的血符里。
铜镜突然泛起黑雾,露出里面藏着的半幅画卷——那是镇灵印的全貌,也是她与魔修二皇子交易的筹码。
"云栖,"她对着镜中自己泛青的脸轻笑,"你以为破了这波袭击就能赢?"黑雾里传来若有若无的龙吟,"等镇灵印现世......"
山风卷着某种古老的气息扑进院子。
云栖突然抬头,看见天际有片黑云正快速压过来,云底泛着妖异的紫光——那不是普通的阴云,是魔修特有的"蚀灵雾"。
沈砚的玄铁剑再次嗡鸣。
他握住云栖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老茧传来:"他们还有后招。"
云栖望着逐渐被黑雾笼罩的山尖,灵田铲在掌心发烫。
她摸了摸腰间的灵谷种,想起后山那片等待秋收的灵稻——有些种子,确实该在风雨里抽芽了。
但这一次,抽芽的,未必只有敌人。
蚀灵雾的紫光裹着腐肉味漫过山脊时,云栖正弯腰将最后一株被踩折的灵稻扶直。
灵田铲木柄贴着掌心的老茧微微发烫,稻叶上的泥点被她用灵力轻轻拂去——这些灵稻是她用三个月时间,将普通稻种浸在灵泉里反复催芽才培育出的"抗躁品种",最是金贵。
"云杂役好雅兴。"
阴恻恻的女声像根冰针刺进后颈。
云栖抬头,正撞进青梧淬了毒的眼。
对方不知何时换了身月白锦袍,腰间悬着药堂新赐的玉葫芦,发间金步摇随着冷笑轻颤:"沈堂主为你挡刀时,我可没见你这么宝贝那些破草。"
沈砚的玄铁剑几乎是擦着青梧鬓角出鞘的。
他站在云栖身侧半步,玄色衣摆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剑指青梧咽喉时,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药堂弟子私入演武场,青梧,你犯了三条门规。"
青梧却笑得更艳。
她伸手抚过玄铁剑的寒刃,指尖渗出的血珠滴在剑身上,晕开一朵妖异的红梅:"沈堂主护短的模样,倒像极了当年为农神挡劫的......"
"住口!"云栖突然抓住沈砚颤抖的手腕。
她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正以惊人的速度流失——那是农神血脉被提及后的反噬。
后颈的印记又开始发烫,像有团火在皮肤下滚动,她望着青梧眼底一闪而过的得意,突然明白对方要的不是对峙,是让沈砚失控暴露身份。
"沈砚。"云栖将额头抵上他手背,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你答应过我,要等灵稻抽穗时一起看晚霞的。"她的指尖悄悄勾住他小指,像从前在菜圃里教他辨认灵草时那样,"那些被踩坏的稻种,还等着我们去补种呢。"
沈砚的剑穗突然垂了下来。
他反手握住云栖的手,指腹重重蹭过她掌心的老茧——这是他们之间的暗号:我在。
玄铁剑"嗡"地归鞘,他侧过身挡住云栖,声音冷得像腊月里的冰:"青梧姑娘若想论门规,明日卯时执法堂见。"
"好个郎情妾意。"青梧的金步摇在暮色里划出刺目的光,她突然反手甩出三枚淬毒银针,目标不是云栖,而是沈砚后心!
云栖瞳孔骤缩,几乎是本能地扑过去。
沈砚旋身将她护进怀里,银针擦着他耳际钉进身后的槐树干,木屑纷飞间,露出针尾的魔纹——是魔教"蚀骨针"。
"云姑娘!"小柳的尖叫混着朱道士的惊呼从侧门传来。
云栖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山脚下的黑衫人又聚了起来。
他们的衣襟上多了紫色雾痕——是蚀灵雾侵蚀过的标记。
更要命的是,原本被灵稻缠住的喽啰们竟挣断了藤蔓,腰间的鎏金骷髅牌泛着幽光,显然被施加了魔修禁术。
"许管事!"朱道士突然踉跄着扑过来,怀里的黑木匣子"啪"地摔在地上。
云栖低头,就见匣中躺着半枚青铜铲,与自己腰间的灵田铲纹路严丝合缝——原来三日前听见的"灵田铲配青铜铲"不是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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