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炉烧着老山檀,细烟袅袅,掩不住病榻前的沉沉气息。
皇后靠坐在榻上,面色雪白如纸,眉眼却仍一派温和,看着来人,唇边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陛下……朝盈……快坐。”
裴齐光一步上前,亲手替她整了整靠枕,语气克制,“你若身子不适,就不必强撑。”
皇后缓缓摇头,“这些年老毛病了,陛下素来操劳,不敢让你再担心。”
沈朝盈站在一侧,心头酸得厉害。
皇后向来温柔慈和,待她不带一分架子,这会儿见她面色苍白,唇角干裂,却仍不改安稳的姿态,眼眶都有些发热。
她轻轻坐到榻前,“娘娘还是要紧要紧自己身子,陛下心疼,臣妾更疼……”
皇后抬手拉了拉她手,掌心枯瘦却还温暖,“你来了就好,我这心里也就安稳些。”
说完这些,皇后似乎真有些撑不住了,金香忙上前低声道:“娘娘乏了,奴婢扶您躺下歇会儿。”
裴齐光颔首,起身与沈朝盈一同退至外间。
金香小心合上帘子,里头响起低低的咳声,又渐渐归于安静。
暖阁偏室。
沈朝盈走得慢了一步,裴齐光回身看她,便停下来等她。
她踟蹰几息,才轻声道:“陛下……我觉得,有些不对劲。”
裴齐光一顿,“哪里不对?”
“皇后娘娘的身子虽然一向虚弱,可我见她前些日子还常在寝殿中用些膳点,虽瘦,也有气色。怎么这才几日,竟弱成这样?”
她皱起眉,抬头望他一眼,眼底有些隐隐的担忧,“不像是单纯的老毛病犯了。”
裴齐光眉心沉了几分,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数月前那一日,秋猎途中急报传来,说皇后吐血危在旦夕。
那时他立刻折返回宫,太医束手无策,是瑶古娜带着雪莲秘药才救回皇后一命。
而那场吐血之症,从始至终,都无人查出根源。
沈朝盈见他神情变化,轻声追问:“您在想什么?”
裴齐光缓缓道:“那日皇后吐血,恐怕不是旧疾发作。”
他眼底掠过一抹寒光,转身吩咐在侧的杨全:“传影卫统领,即刻入宫,着手查秋猎前夕,凤仪宫之中所食所用,一丝一毫,不得放过。”
外头檐下雪融初化,滴水声落在铜兽口中,发出轻响。殿内却是一片静,压抑得几乎听得见彼此的呼吸。
裴齐光背手站在窗前,眉头紧拢,没说话。
沈朝盈站在他身侧,手指交握,心里有些焦躁不安。
“陛下……”她终于开口,“这件事,当初查了许久不是吗?也没什么结果。”
他转眸看她,眼神仍凝。
“所以我觉得更奇怪。”她缓缓道,“若只是偶发的病症,怎么偏偏那一日发作得那样急,那样重?而且,就在所有人都去了秋猎,只留皇后娘娘独自在宫那一日?”
她顿了顿,眸中闪过一丝不安,“又恰好,是那一日,瑶古娜带着解药出现,再加上……她入宫后,惇王在朝中的一些动作,也突然变得密了许多。”
裴齐光眉心跳了跳。
她望着他,“陛下,您有没有想过,会不会,皇后娘娘那日突发吐血之症,这一切,也本就是惇王安排好的?”
话音落地,偏殿内仿佛一瞬安静得刺耳。
裴齐光没有立刻回应,只目光深沉地看着窗外檐角,良久未动。
他心中缓缓浮现出一个念头。
起初他几乎是要本能否认的。
惇王虽心思深沉,但凤仪宫向来守卫森严,金香盯得极紧,想动手绝非易事。
可下一息,他忽然想起什么,手指骤然一紧。
是那天夜里,他也曾差点……不对,是他亲身中招。
那名宫女当时只是偶然触手,竟能在无声中扰乱药性,若不是他警觉……
裴齐光缓缓收回视线。
眼中,已有无法掩饰的寒意。
偏殿内一片静默。
雪后的晨光透过薄纱窗,映在裴齐光的脸上,将他眼下的阴影衬得更深。
他盯着空无一物的案几,指节紧绷,沉声问:“皇后……她这些年,对惇王如何?”
沈朝盈知道,他不是问自己,是在问他自己。
所以她没有出声,只是安静地站在他身边。
裴齐光缓缓闭了闭眼,像是压下胸腔里翻滚的火,半晌,嗓音低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她待他,从来是当亲弟弟待的。哪一年他生病,不是她命金香日夜煎药送去?哪一次他进宫拜见,她不是替他亲手缝补披风,送他糖点?”
“朕和皇后没有嫡子,她就将惇王当成孩子一般疼,甚至前些年,朕要在朝中抑制宗室权柄,是她出面求情,才叫朕放他一马。”
他眼神渐冷,像是剑刃一点点从鞘中拔出,“可就是这样一个她,他也要动手。”
“图朕的位子便罢,念在兄弟情分上,朕还能宽宥一二。”
“可若是连皇后他都要动……”
他没说完,只一掌重重拍在案几上,发出沉响。墨砚震得斜了一寸,文简跌落在地,摔成两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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