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才刚亮,殿外的宫人已经开始轻手轻脚地准备着等裴齐光起身。
杨全候在外殿,心里掐着点,陛下向来五更必起,从未有误,哪怕大雪封宫,也照旧披衣执政,简直像是铁打的朝纲、铜浇的政魂。
他正准备请安,帘内却没一丝动静。
又等了一刻,还是寂无声息。
杨全略一迟疑,终是低声唤了句:“陛下……”
内殿传来轻微的被褥翻动声。
然后,是极低的,几不可闻的一句:“今日休沐。”
杨全:“……”
他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再确认一遍:“陛下,您是说……休沐?”
裴齐光低声,“嗯,说朕身体不适。”
杨全在殿外整个人都快裂开了。
身体不适?
休沐?
这几个字从陛下嘴里说出来,简直比听见凤鸣还要惊悚。
他心中已经开始盘算:
完了完了,朕累了朕不想干了是吧?不是说勤政爱民心怀社稷吗?谁来告诉我,眼前这个窝在珩婕妤怀里睡回笼觉的陛下,和当年在龙案前一夜批百本奏折不抬头的少年皇帝,是一个人?
莫非从此开始,史书要记一句“自宠珩婕妤后,君王不早朝”?
可他不敢多问,只好硬着头皮退下去,心里一边狂奔一边盘算着今天要如何替陛下圆场,顺便在早朝上制造点轻微的天象异常或朝中小疫传言,以解释“英明神武的陛下为何突然赖床”。
内殿内,却是另一番天地。
裴齐光仍旧坐在榻上,披着外袍没动,只静静看着她。
沈朝盈窝在被褥里,睡得香甜,小半边脸埋在枕头里,发丝软软贴在脸颊上,唇边还挂着一丝小得意似的笑。
昨夜说梦话时还嘟囔着“雪人鼻子要红色的”。
他看着看着就笑了。
从未觉得清晨这么短,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
他本来是起床的,衣服都披好了,但手刚一离开她的腰,她就皱了皱眉,下意识往他怀里钻了钻,像一只怕冷的小兽。
他哪还舍得走。
山河大事,江山社稷,都在外头等他。
可他偏偏只想,在她醒来之前,替她挡一挡风,把她梦里的雪人捏好。
沈朝盈醒来时,天光已经透进了帐子,暖黄如絮。
她蹭了蹭枕头,鼻尖有些痒,一睁眼就看见裴齐光正半倚在她身侧,怀中抱着一卷册子,一手替她把乱发拨开。
她声音还带着点刚睡醒的慵懒,“陛下?”
“醒了?”他轻声问,俯身在她额上落下一吻,“饿不饿?”
“有点。”她老老实实靠近,有些疑惑,“你今日不用早朝?”
“休沐一日。”
她一听,高兴得一下坐起来,“那我们可以堆雪人啦!”
“你昨夜说的。”他含笑看她,“我记得。”
他亲自替她穿衣,系裳带,洗漱用水也早已备好,银盆中微起水汽。
他接过帕子,一点点替她拭面,她眼角未干的水珠都被他轻轻拂去,手势带着捧宝似的慎重。
等早膳摆上来,她才刚咬了一口酥酪包,就边嚼边朝他比手画脚,“等会我来设计雪人脸,你来堆身体,咱们要堆两个,一个你一个我……不行,我要堆得比你高!”
他替她斟了一盏粥,柔声笑道:“你先吃完,我怕等下你饿着。”
“你堆得再高,我也会踮着脚看你。”
她咽下最后一口糕点,还想起身,就被他轻轻按回坐垫上。
“等等。”他低声道。
“怎么啦?”
他没答,只抬手将案上的木匣打开,里头是一整套精致的描妆用具,象牙制的描眉笔、温香软脂、乌金发梳……
他伸手,轻轻拂开她垂下的青丝,熟练地替她理出发线,用长骨簪轻绾,将她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收好,动作细致得不像他这样惯于握剑批章之人。
沈朝盈微怔。
“陛下怎么会这个?”
“曾经与皇后大婚前学过,却没有真的用过。”
裴齐光又取过描眉笔,凑近她。
她瞬间有点惊慌,“你你你你你真的会吗?别给我画成……”
“别动。”他笑着低声说。
沈朝盈咬唇坐好,睫毛一颤一颤的,像被风吹过的雪羽。
他描得极认真,笔下是她本就弯翘的眉,却一点点描出稳静流畅的弧度,好像此刻坐在这金殿红帐中的,不是珩婕妤,而是他许终身的女子。
沈朝盈不懂朝廷规矩,也不曾听谁提起。
她不知道,在天崇朝,只有正妻,才能由丈夫亲手描眉挽发。
宫中妃嫔再宠,也不得这一步。
可他偏偏将这规矩打破。
而她毫无知觉,只一边傻笑着,计划着要堆两个并排的雪人,说要一个戴冠一个扎花,一起坐在廊下晒太阳。
裴齐光望着她,忽然什么也不想说了。
他只觉得,若她愿意,今生所有的僭越,他都甘之如饴。
正当沈朝盈笑得一脸飞扬,非要堆个“戴冠的陛下雪人”时,门帘被猛地掀开,漱玉一身未整,匆匆跪下,额上沁着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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