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水汽笼罩在人身上，凉意渗入骨髓，偏僻无人的公路上，两边山林幽静，雾气弥漫。
林青辞睁开眼，看到的就是楼听屿有些焦急的神色。
“小辞，”楼听屿看着林青辞，说：“我们出来了。”
是啊，出来了。
林青辞想起了死在鬼地里的那些人，想起了方才选择留下的沈意欢，叹了口气。
虽然早就知道结局，但真正看到这一切的时候，还是会觉得很难过惋惜。
“系统，沈意欢和那个女鬼是怎么回事？”林青辞想了想，又问：“我现在可以离开了吗？”
“嗯，亲亲宿主我查一下。”系统那边传来嘀嘀嘀地一阵忙音，片刻后，她说：“哦，找到了。”
“那女鬼是沈意欢人格分裂，再加上她那些负面情绪以及自杀的那天产生的痛苦所催生出来的，”系统挠挠头，说：“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那个女鬼就是沈意欢。”
“那天之后，她虽然被女鬼救回来了，但其实也算是半死的状态了，”系统说：“沈意欢本来精神状态和身体就不好，后来还以身饲鬼，还又一直混在人群中，时间一长就开始慢慢衰弱。”
“沈意欢是主体，她的衰弱自然会使得那女鬼衰弱。”
所以沈意欢想要救那女鬼，让她永远陪着自己，然后再知道了青铃铃的事情后，干脆开始了复仇。
都是可怜人，但又都害了人。
“亲亲宿主，现在楼听屿已经出来了，结局也达成了，你得尽快离开呀。”
林青辞想了想，说：“好，再给我三天的时间，我想去见几个人。”
“可是亲亲宿主你可能没有那么多时间了，你本身就应该早早地死在鬼地里，现在能出来活到结局都算奇迹了，如果耽误时间久了，可能会受伤的。”
系统说：“这种损伤是灵魂上的伤害，是不可逆转的，亲亲宿主要想好了。”
林青辞沉默片刻，还是问：“……如果只留一天的话，损伤会很重吗？”
“嗯……”系统说：“一天的话，修养一段时间应该还可以恢复。”
系统也知道鬼地里发生的那一切，但其实这种对自己没有好处还伤己的事情，很多宿主见多了，也就麻木了，然后也就冷漠，不再去管。
但是系统尊重每一个宿主的选择。
一开始的绑定除外。
楼听屿也变成了鬼，但是他本人看上去却很奇怪，除了脸色苍白了一些，压根没有一点成为鬼的迹象。
反而和活人没什么区别。
见林青辞一直在发呆，垂着眼眸，似乎有些闷闷不乐地模样，楼听屿下意识地把手放到了林青辞脑袋上。
他轻轻地摸了摸林青辞的头，说：“小辞，没事的，都过去了。”
“答应你的事情，我会做到。”
……
夏家的人自从夏苏失联后就一直在找她，只是人还没找到，先等到了一副银手镯。
青铃铃的事情被挖了出来，参与过这件事的人一个都跑不了，他们都会得到该有的惩罚。
林青辞和楼听屿是鬼，再加上楼听屿财力雄厚有宝贝，于是他们很快就来到了青铃铃的老家。
一个山清水秀的小山村，村口有一棵上了年纪的枣树，树下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婆婆。
老婆婆看上去有些疯疯癫癫地，坐在枣树下，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着什么“铃铃”“枣糕”“等她回家”的胡话。
她是青铃铃的奶奶，她并没有死，她还在等青铃铃回家。
林青辞安静地陪了她一会儿，然后才离开。
青铃铃的魂被拘在了家南面荒山的一个湖泊里，林青辞和楼听屿找到了她，并把她放了出来，林青辞第一句话就是：“你的奶奶在村口的槐树下等你。”
“夏家的那些人也都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青铃铃的魂已经接近透明了，如果不是一直撑着想要见奶奶一面，她恐怕早就消散了。
“谢谢。”青铃铃说：“虽然不知道你们是谁，为什么帮我，但多谢。”
她说着，急切地飘向自己的家，甚至没有在这里多停留片刻。
因为她已经让奶奶等了很久，而且，她也快没有时间了。
……
林青辞来到了埋葬时来的那个公园，瘦瘦的树下埋着一只瘦瘦的猫。
时隔多年，埋葬猫的土堆早已经被深深地草木掩埋，或许猫的骨骼长成了树。
树下荒草疯长，土堆上长满了狗尾巴草。
短短一截，毛茸茸的，像猫被人砍掉的尾巴。
林青辞飘近，在土堆上放了一块亮晶晶的镜子。
……
做完这一切之后，已经是傍晚。
公园有一个湖，湖面波光粼粼，夕阳碎在水面，整个湖泊像是铺上了一层金色的丝绸。
楼听屿和林青辞并肩站在湖面的楼阁上，他看着林青辞，问他：“你的事情都办完了，他们都是你牵挂的，那我呢？”
林青辞没说话。
“小辞，我对你来说，好像一直是个可有可无的陌生人。”楼听屿说着，又自嘲地笑了笑：“可你有时候又很奇怪。”
“像是很怕我死在那里。”
“你喜欢我吗？”
林青辞没说话，看向楼听屿，那双金色的眼眸比漫天霞光还耀眼。
“没关系。”楼听屿说：“你怕我吗？”
毕竟他的手段那么疯狂。
林青辞点点头：“……嗯。”
他害怕，无论是前几次遇到的那些疯狂的人，还是楼听屿，他都怕。
萧倦也好，林厌也罢，还有沈雾行，他们都说爱，但他们都没有尊重林青辞的想法。
况且，林青辞一直知道自己只是他们生命中的一个过客，他会离开。
楼听屿看着他，良久点头说：“……我知道了。”
他说：“你要走了吗？你的身影在消散。”
楼听屿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他：“我抓不住你了。”
林青辞安静地坐在他身边，少见的，楼听屿是和对自己表露疯狂爱意后，还能这样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看日落的人。
“嗯，我本来就不该久留，你……”林青辞想了想，不知道说什么，于是只能说：“保重。”
他的身影慢慢地透明，慢慢地消散在灿烂恢宏的霞光里。
楼听屿安静地看着他消散，一直很平静。
直到彻底察觉不到林青辞的气息，他才收回目光。
“我会找到你。”
“生生世世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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