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的岳云鹏,仿佛陷入了一个无形的泥沼。他努力想集中精神,想找回那个在台上挥洒自如的自己,但思绪却像脱缰的野马,不受控制地狂奔——急诊室刺眼的灯光,母亲冰冷的“戏子”,热搜上不堪的污言秽语,后台那张模糊的“接吻照”,还有……张云雷那句冰冷的“怀孕”……所有的画面和声音交织成一张巨大的、混乱的网,将他死死罩住!
“……西凉川……呃……” 唱词猛地卡住了!一个关键的转音,他忘词了!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台上,岳云鹏张着嘴,却发不出下一个音,脸色瞬间煞白!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砸在簇新的大褂前襟,洇开深色的痕迹。他整个人僵在那里,像一尊被施了定身法的泥塑,眼神里充满了巨大的惊恐和茫然!台下,观众席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难以置信地看着台上那个瞬间失魂落魄的“角儿”!
后台侧幕条,烧饼捂住了脸,不忍再看。张云雷猛地睁开了眼睛,清冷的眸子里寒光一闪!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即将演变成哗然的瞬间!
“嗷——!”
一声短促的、极其清晰的、类似小兽呜咽般的声音,猛地在我腹中响起!
不是幻听!
那感觉如此真切!像一只小小的脚丫,隔着肚皮,用尽全力地、狠狠地踹了我一脚!位置就在……靠近单向玻璃的那一侧!力道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宣告存在的倔强!
胎动!
第一次如此清晰、如此有力的胎动!
巨大的震撼和难以言喻的悸动如同电流,瞬间击穿了我所有的神经!我下意识地、猛地捂住了被踹的那个位置,整个人像被点了穴,僵在黑暗的观察间里!眼睛死死地盯着单向玻璃外,那个在舞台中央耀眼灯光下、因为忘词而彻底僵住、脸色惨白如纸的男人!
仿佛冥冥之中有感应。
就在我感受到胎动、捂住小腹的同一瞬间!
舞台上,那个僵立着的岳云鹏,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狠狠击中!他猛地转过头!那双因为惊恐和茫然而失焦的小眼睛,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直觉,穿透了舞台的灯光和侧幕条的黑暗,直直地、死死地盯向了我所在的这个单向玻璃隔间!
他的目光,像两道燃烧着混乱火焰的探照灯,精准地锁定了这片绝对的黑暗!
四目“相对”。
隔着一层单向的、冰冷的玻璃。
他在明处,耀眼灯光下,狼狈不堪,忘词僵立,汗如雨下。
我在暗处,彻底隐身,捂着被孩子踢中的小腹,泪流满面。
时间,在那一刻,被彻底冻结。
舞台死寂。后台死寂。观众席死寂。只有他粗重如牛的喘息声,通过监听设备,清晰地传进我所在的隔间。他死死地盯着这片黑暗,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困惑、难以置信,还有一丝……被无形之物狠狠击中的、灵魂深处的悸动?
就在这时,救场的鼓点急促地响起!经验丰富的孙越猛地提高了嗓门,用一种近乎夸张的语调插了进来:“哎哟我的角儿!您这是……琢磨着给咱改新词儿呢?”
台下的观众被孙越的急智逗得哄堂大笑,尴尬的气氛瞬间被打破!
笑声像潮水般涌来,将台上那个僵立的身影惊醒。岳云鹏猛地回过神,仓促地收回那几乎要穿透玻璃的视线,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顺着孙越的话茬,磕磕绊绊地接了下去,勉强将段子续完。
演出在一种诡异的气氛中草草收场。台下的掌声稀稀拉拉,带着点敷衍和疑惑。岳云鹏甚至没等最后的鞠躬结束,就脚步仓促、近乎狼狈地转身冲下了舞台,一头扎进侧幕条的黑暗里,消失在通往后台深处的通道中。
我瘫坐在观察间冰冷的椅子上,手心还紧紧捂着刚才被孩子踢中的位置,那里似乎还残留着那微小却无比清晰的力道。泪水无声地汹涌。单向玻璃外,侧幕条后的喧嚣渐渐远去,只剩下监听设备里传来的、观众散场的嘈杂声,像一片渐渐退去的潮水。
张云雷不知何时出现在观察间的门口。他没有进来,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清冷的目光扫过我泪流满面的脸,又落在我捂着腹部的手上,眼神深邃难辨。
“看到了?” 他淡淡地问,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他,哽咽着说不出话。
“三个月到了。”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终结感,“你的决定?”
决定?
我低头,掌心之下,那个小小的生命似乎又轻轻动了一下,像是在无声地回应。眼前闪过岳云鹏在台上忘词僵立时惨白的脸,和他最后穿透黑暗、带着灵魂悸动的那个眼神;闪过烧饼捧着鸡汤时恳切的圆脸;闪过B超照片上那颗健康跳动的小心脏……
所有的挣扎、恐惧、茫然,在腹中这清晰有力的胎动和岳云鹏台上失控崩溃的对视中,似乎……被赋予了某种无法言喻的重量和指向。
我缓缓抬起头,迎上张云雷清冷审视的目光,泪水还在滑落,声音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混杂着巨大痛苦和奇异平静的清晰:
“我……留下他(她)。”
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炸响在狭小的观察间里,也炸响在我自己命运的十字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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