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孟鹤堂脸色一变,立刻道,“别慌别慌!快回去!路上小心!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打电话!”
“赶紧走!别耽误!”周九良也站了起来,言简意赅。
“谢谢……谢谢孟哥,九良……”我语无伦次地道谢,拉开门就冲进了外面呼啸的风雪里。
寒风裹着雪粒子,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我裹紧羽绒服,在路边焦急地拦车。风雪太大,出租车稀少,偶尔过去一辆也是载着客。冰冷的绝望感一点点吞噬着我。每一分每一秒的流逝,都像在凌迟我的心。我站在风雪里,浑身冰冷,牙齿都在打颤,泪水流出来,瞬间就被风吹得冰凉。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我几乎要被冻僵、绝望得快要蹲下去时,一辆黑色的轿车无声地滑到了我面前,稳稳停下。
车窗降下。
风雪卷着寒意扑进车内,也吹乱了驾驶座上那人额前的碎发。谢金的脸出现在车窗后,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眼神却沉静如昔,只是那沉静之下,似乎翻涌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他穿着深色的羊绒大衣,衬得脸色愈发清俊,也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上车。”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穿透了呼啸的风声。
我怔怔地看着他,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风雪模糊了视线,但他沉静的眉眼却异常清晰。巨大的委屈、恐惧和此刻猝不及防的救赎感交织在一起,冲垮了所有堤坝。泪水更加汹涌地涌出,模糊了眼前的一切。
“谢……谢老师……”我哽咽着,喉咙堵得厉害。
“快上来,外面冷。”他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迫,目光扫过我冻得通红的脸颊和沾满泪痕、被风雪打湿的头发。
再顾不得其他,我拉开车门,几乎是扑进了副驾驶。车里开着暖风,一股干燥温暖的气息瞬间包裹了我冰冷的身体,也让我紧绷的神经稍稍松懈了一丝。
“市一院急诊。”我带着浓重的鼻音,飞快地说出地址,声音还在发抖。
“嗯。”谢金没再多问,只应了一声,立刻发动车子,平稳地汇入了风雪中的车流。他开车的姿态依旧从容专注,双手稳稳地握着方向盘,目光直视前方被雨刮器不断刮开的模糊世界。车内一片寂静,只有引擎的低鸣和暖风出气的呼呼声。我靠在椅背上,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轻颤,眼泪无声地流着,心乱如麻,巨大的恐惧感再次攫住了我。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有几分钟,或许很漫长。车子在红灯前缓缓停下。
寂静的车厢里,他低沉的声音忽然响起,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像被什么东西磨损过:
“那天……”他顿了顿,似乎在选择措辞,目光依旧看着前方跳动的红灯数字,“我吼的那句话……”他微微侧过头,眼角的余光扫过我哭得红肿的眼睛,那眼神深邃得像无星的夜空,“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只是个……老顽固?”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近乎脆弱的试探,和一种深藏的不安。仿佛那个在后台雷霆震怒、掷地有声维护我的“师爷”,此刻卸下了所有铠甲,露出了内里最柔软也最不确定的部分。
我猛地一震,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看向他。风雪在车窗外肆虐,车内的暖风烘得人有些恍惚。他清俊的侧脸在仪表盘微弱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朦胧,那抿紧的唇线,微蹙的眉心,都在无声地诉说着那句话背后沉甸甸的重量。
他不是在质疑我的看法。他是在害怕。害怕他拼尽全力、不惜撕裂自身所处世界的维护,换来的,依然是我心底深处那一声“老顽固”的叹息。
巨大的酸楚和心疼瞬间淹没了所有恐惧。我用力摇头,眼泪甩落下来,声音带着哭腔,却无比清晰:
“不!从来没有!”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像在起誓,“那天……您挡在我前面的时候……我只觉得……天塌下来,也有人替我扛着……”
话未说完,喉头再次哽咽,泣不成声。但我想,他听懂了。
谢金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他喉结滚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极轻微地点了点头,转回头去,重新看向前方。绿灯亮了,车子平稳地启动,汇入车流。
车厢里重新陷入寂静,但有什么东西,似乎悄然融化了。窗外的风雪依旧猛烈,拍打着车窗,发出沉闷的声响。车内却流淌着一种奇异的、温暖的安宁。那根名为“辈分”的无形绳索,在生死边缘的恐惧和这句剖白面前,似乎第一次,变得不那么冰冷坚硬了。
车子在风雪中稳稳前行,朝着医院的方向,也朝着某种未知却不再令人恐惧的彼岸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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