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提到鹤伦他们的节目,可以稍微再突出一下‘包袱新颖’这个点,观众爱看这个……”
他的建议具体、精准,没有高高在上的指摘,更像是一种平等的探讨。他专注地看着稿纸,眉心微微蹙起,那点书卷气在思考时显得更浓了。我连忙拿出随身带的笔记本,飞快地记下。他偶尔停顿,等我记好,再继续。空气里只剩下他低缓的语调和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
“嗯,大致就这些。”他放下笔,将修改过的稿子递还给我,指尖再次短暂地触碰,“你思路很活络,文字感觉不错。辛苦了。”
“不辛苦,应该的!谢谢谢老师指点!”我双手接过稿子,指尖还残留着他指尖那点微凉的触感,脸有点发热。
他微微颔首,不再多言,重新拿起了桌上那本线装册子,沉静的目光落回泛黄的书页上。仿佛刚才那短暂的、带着一丝温度的交集从未发生。他依旧是那个端坐于后台一隅,被所有人无形中奉在某个位置的“师爷”。
我捏着那份带着他笔迹和温度的稿子,转身离开他的书桌。刚走出几步,就感觉周围的空气“嗡”地一下又活络起来,无形的屏障消失了。烧饼的大嗓门、张鹤伦跑调的小曲儿重新涌入耳朵。
“嘿,小师妹!”张鹤伦不知何时从藤椅上坐直了,冲我挤眉弄眼,他嗓门不小,带着东北人特有的自来熟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劲儿,“跟师爷汇报工作呐?感觉咋样?没被‘师爷’的谱儿给震住吧?”他把“师爷”两个字咬得格外重,带着促狭的笑意,引得旁边的孟鹤堂也看过来,眼里含着温和的调侃。
我的脸“腾”地一下更热了,像被架在火上烤,抱着文件夹的手紧了紧,赶紧摇头,声音有点发飘:“没…没有,谢老师人很好,很和气。”
“和气?”烧饼的大嗓门不甘寂寞地插进来,他刚跟曹鹤阳讨论完,抹了把脑门上不存在的汗,“那是你没见过师爷较真儿的时候!那规矩板儿一立起来,啧啧……”他摇着头,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曹鹤阳在一旁笑着点头附和。
“行了行了,”孟鹤堂笑着打圆场,声音温和地盖过烧饼的咋呼,“别吓唬新同事。师爷那是讲究,对活儿不对人。”他转向我,笑容和煦,“甭听他们瞎咧咧,师爷人好着呢,就是对自己、对舞台上的玩意儿,要求特别高。以后你就知道了。”
我感激地看了孟哥一眼,胡乱点了点头,抱着那份仿佛带着某种特殊印记的文件,几乎是逃离了这片善意的调侃中心。眼角余光下意识地瞥向那个角落。
谢金依旧安静地坐在灯下,微微低着头,沉浸在那本泛黄的线装书里。昏黄的灯光柔和地笼罩着他,勾勒出清俊专注的侧影。刚才那点因称呼而起的微妙波澜,以及此刻外围因他而起的玩笑和议论,似乎都与他无关。他像一尊沉静的玉雕,安然地驻守在自己的世界里,周身环绕着后台喧嚣也无法穿透的寂静。那份寂静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名为“辈分”的疏离感,无声地横亘着。
我收回目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文件夹边缘被他触碰过的地方,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一丝微凉。心里那点涟漪却并未平息,反而漾开更大的问号:这个被所有人敬畏地称为“师爷”的人,温和表象之下,究竟藏着怎样一副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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