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我立刻死死捂住嘴,身体不受控制地前倾蜷缩,试图将那阵撕心裂肺的痒压下去。剧烈的震动牵扯着胸腔深处,带来一阵尖锐的闷痛。眼前瞬间漫开一片生理性的水雾,模糊了刘筱亭骤然变色的脸。
“铃铛?!”他声音里的那点轻松荡然无存,只剩下惊惶。他几乎是弹起来的,一只手本能地扶住我因咳嗽而剧烈颤抖的肩膀,另一只手慌乱地在口袋里摸索,“水?有没有水?老秦!老秦!”他扭头朝人堆里焦急地喊了一声。
“哎!怎么了二哥?”正在和何九华比划着什么的秦霄贤闻声抬头,一脸茫然。
“水!快!”刘筱亭急声催促,扶着我肩膀的手心滚烫,力道有些失控。
“哦哦!来了来了!”秦霄贤反应极快,抄起旁边桌上一个不知道是谁的保温杯就冲了过来,“给!温的!”
刘筱亭一把接过,拧开盖子,不由分说就往我嘴边送:“快,喝点,压一压!”
我被他半揽着,呛咳得说不出话,只能就着他的手,勉强吞咽了几口温热的水流。水滑过火烧火燎的喉咙,稍稍缓解了那磨人的痒意,但胸腔里那股闷痛和沉坠感,却沉甸甸地压着,丝毫未减。
“好些没?”他紧盯着我,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眼里的惊惧尚未散去,声音绷得紧紧的,带着一种极力压抑的颤抖。扶着我肩膀的手依旧没有松开,隔着厚厚的羽绒服,那力道大得几乎让我生疼。
“嗯…好…好多了。”我喘息着,勉强挤出一句话,嗓子哑得厉害。我微微挣了一下,想脱离他的扶持,也脱离这众目睽睽之下的狼狈。周围不知何时安静了不少,好几道带着关切或探究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像无形的芒刺。
秦霄贤站在旁边,手里还捏着保温杯的盖子,看看我,又看看刘筱亭,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担忧:“铃铛姐,你这咳得……没事儿吧?要不让辫儿哥送你去医院瞅瞅?”
“没事儿,”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呼吸,感觉肺叶里像塞满了粗糙的砂纸,每一次扩张都带着摩擦的痛楚,“老毛病,呛风了。”我扯出一个苍白无力的笑,目光却不敢看刘筱亭。
他沉默着,没再说话。扶着我肩膀的手慢慢松开了,但那灼热的触感和沉重的力道,却仿佛烙在了皮肤上。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落在我脸上的视线,复杂得难以分辨,有后怕,有心疼,还有一丝被强行按捺下去、却依旧呼之欲出的疑虑。
后台的空气重新开始流动,说话声、脚步声、道具碰撞声再次响起,但角落里这一小片空间,却像是被无形的寒冰冻结了。方才那点偷来的、小心翼翼的暖意,被这场猝不及防的剧烈咳嗽彻底打散,只剩下冰冷的恐慌和沉甸甸的、无法言说的秘密,在两人之间无声弥漫。
刘筱亭没再追问,也没再提什么铜锅涮肉。他只是沉默地站在一旁,高大的身影在杂乱的道具箱上投下一片沉郁的阴影,目光沉沉地落在我因低咳而微微颤抖的背上,像一把悬而未落的钝刀。
直到张云雷那特有的、带着点京腔韵味的清冷嗓音在不远处响起,才打破了这片令人窒息的凝滞。
“嘛呢这是?围一圈儿?”他拨开两个搬道具的师弟,走了过来。一身熨帖的深灰色长衫,衬得他身姿如竹,步履从容。他目光扫过秦霄贤手里的保温杯,扫过我泛红的眼眶和凌乱的额发,最后定格在刘筱亭紧绷的侧脸上。
“哥。”我赶紧站起身,声音还有些发虚,带着咳嗽后的沙哑。
“辫儿哥。”刘筱亭也立刻开口,声音有点干涩。
张云雷没应声,只是走到我面前,视线在我脸上停留了两秒。那眼神锐利得像手术刀,平静无波,却仿佛能轻易剥开所有强装的镇定。然后,他极其自然地伸出手,用指腹在我眼角飞快地蹭了一下,动作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指腹上,留下一点极其细微的、带着铁锈味的湿痕。
“风大,迷眼了?”他淡淡地问,语气随意得像在谈论天气,视线却依旧锁着我。
我喉咙一哽,心脏像是被那只沾着血痕的手指狠狠攥住,骤然缩紧,疼得几乎喘不上气。所有试图粉饰的借口,在他洞悉一切的目光下,都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嗯。”我垂下眼,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个模糊的音节,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尖锐的刺痛来对抗胸腔里翻江倒海的恐惧和绝望。
那张被我藏在羽绒服最内层口袋里的、轻飘飘又重逾千斤的纸片——肺部恶性肿瘤,中期——此刻正散发着彻骨的寒意,透过薄薄的布料,一点点侵蚀着我仅存的体温和勇气。
刘筱亭的目光在我和张云雷之间快速游移了一下,带着未消的担忧和更深的困惑。秦霄贤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识趣地抱着保温杯悄悄溜走了。
张云雷没再看刘筱亭,仿佛他只是背景里一个无关紧要的道具。他抬手,极其自然地替我拢了拢刚才因咳嗽而蹭乱的羽绒服领口,指尖不经意擦过我冰冷的脖颈皮肤。
“走吧。”他收回手,语气不容置喙,“风太大,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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