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刚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他握紧了霰弹枪。那个穿实验服的人……就是留下纸条的人?七号仓库的“活人”?他(她)在干什么?那台危险的机器是什么?那些笼子,那些培养舱……又是什么?
他强迫自己向前走了几步,沉重的防护靴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发出清晰的回响。他试图开口,但喉咙干涩发紧,防护服里闷热窒息。
就在这时!
“嘀嘀嘀——!嘀嘀嘀——!”
一阵尖锐、急促、充满不祥意味的电子警报声,猛地从那台巨大装置的某个仪表盘上炸响!刺眼的红光疯狂闪烁!紧接着,装置中央那个巨大的、充满墨绿色液体的圆柱形容器,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剧烈沸腾声!容器壁上,一道细微但清晰的裂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开来!容器内的压力似乎急剧升高,浑浊的液体疯狂翻滚,气泡剧烈爆裂!
“该死!”一声苍老、嘶哑、充满了焦虑和惊惶的男声,猛地从工作台前响起!那个穿着实验大褂的瘦削身影终于动了!他(他!)猛地转过身!
林刚看到了他的脸。
那是一张极度苍老、极度憔悴、写满了疲惫和疯狂的脸!深深的皱纹如同刀刻斧凿,眼窝深陷,布满了血丝,眼神却异常锐利,闪烁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光芒!他的嘴唇干裂起皮,脸色是一种长期不见阳光的病态苍白。他看起来至少有七十岁,但那双眼睛里的精力,却如同即将燃尽的烛火,带着一种毁灭性的炽热!
他根本没看门口的林刚,布满老人斑和油污的双手,正慌乱地在工作台上一堆按钮和旋钮上疯狂操作着!嘴里语无伦次地嘶吼着:
“抑制剂!稳定性!该死的!参数又漂移了!‘源质’活性在激增!快!B-7通道加压!手动注入冷却液!快啊!”
他的声音嘶哑尖利,带着一种神经质的颤抖。
随着他的操作,巨大装置发出更响亮的嗡鸣和管道内液体高速流动的嘶嘶声!但容器内的沸腾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更加剧烈!那道裂纹在墨绿色液体的冲击下,似乎又延长了一丝!
那个铁塔般的巨人,在警报响起的瞬间,身体也绷紧了。他那只独眼死死盯着中央容器上那道蔓延的裂纹,又猛地转向工作台前手忙脚乱的老人,眼神里充满了压抑的怒火和一种……深沉的无奈?他低吼了一声:“老鬼!”声音粗粝,带着警告的意味。他握紧了腰间的消防斧,魁梧的身体微微前倾,仿佛随时准备扑上去应对即将到来的灾难。
就在这时!
“呜……呜哇……!”
一阵极其微弱、却如同利刃般刺破所有噪音的……婴儿啼哭声?!突然从仓库的某个角落传来!
林刚浑身剧震!猛地扭头看向声音来源!
只见在仓库左侧角落,一堆相对干净的、用破旧被褥和毛毯堆砌成的“窝”里,一个小小的襁褓正在微微蠕动!那撕心裂肺的、充满了无助和恐惧的啼哭声,正是从那里传来!一个身影正慌乱地扑在襁褓旁,试图安抚——是那个之前站在工作台旁边,穿着灰色罩袍的沉默身影!此刻他(她?)掀开了兜帽,露出一张年轻却异常苍白憔悴、布满泪痕的脸庞——是个年轻女人!她紧紧抱着襁褓,惊恐万状地看着中央那台即将失控的恐怖装置,身体因为恐惧而剧烈地颤抖着!
婴儿?!这里竟然有一个婴儿?!
林刚的大脑一片空白!那张写着“活人”的纸条,指的不是一个,是……至少三个?还有一个婴儿?!
刺耳的警报声!巨大的容器内墨绿色液体的疯狂沸腾!老人绝望的嘶吼!巨人压抑的低吼!女人惊恐的啜泣!婴儿撕心裂肺的啼哭!还有那无处不在、令人心烦意乱的巨大嗡鸣!
所有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如同无数把重锤,狠狠砸在林刚的神经上!巨大的信息量、极度的危险、荒诞的场景、以及那个啼哭的婴儿……瞬间将他推向了崩溃的边缘!
“哐当!”
一声金属落地的脆响!
林刚手中的霰弹枪,竟然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混乱,脱手掉在了冰冷的水泥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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