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被顾衍直接掐断了。
修长的手指随意一划。
屏幕黑了下去。
露台重新陷入一片只属于夜风、灯火与雪茄烟气的孤寂。
秦凯最后那句“……一阵江风就能吹到黄浦江那边去……”和“别把人吓跑了”，如同无形的涟漪在他深如寒潭的眼眸最深处极其微弱地漾开了一瞬。夹着雪茄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冰冷的玻璃围栏上轻轻磕了一下，一截长长的银白色烟灰无声坠落，在夜风中迅速碎灭。
他抬眼，目光落在无边城市的璀璨深处。烟雾缭绕中，深黑的瞳孔仿佛穿透了时间和空间，精准地锁定在了这栋摩天楼对面某个同样灯火通明的高层单位。脑海里清晰地闪过餐厅露台那个瞬间：风中瑟缩的肩膀，那件为她覆上的风衣……以及强行十指紧扣时，那只冰冷颤抖、纤细脆弱到仿佛一折就断的手。
指腹似乎还残留着那丝冰凉滑腻的肌肤触感，和那份被他强行握住的、微弱的抵抗。
的确……
太用力了。
就像握住一只刚从深海浮上来的、还未适应空气的贝类。外壳看似坚硬，内里的软肉却无比脆弱敏感。
追求。
不是攻城略地。不是数据清剿。
是……
如同对待一件古老而易碎的精美瓷器。需要缓慢升温，需要精细的养护，需要极其漫长的，一点一滴的渗透与适应。
雪茄的烟头在夜色里明灭。
一根燃到尽头。
他捻熄了那点红光。冰冷的大理石露台寒气顺着赤足攀爬。他转身，高大的身影重新没入温暖的室内空间。
黑暗的客厅里。
手机屏幕再度亮起。不再是K神的聒噪视频请求。
新信息来自私属助理：
顾先生，按您的清单采购，物品（爱马仕特定色系凯莉包配雾霾蓝玫瑰金锁扣+定制同色系缎面细高跟鞋），已于5分钟前送至紫小姐门厅的安保签收处。送货单已确认无误。需要即刻联系紫小姐签收吗？
顾衍划掉信息，没有回复。
一切安排妥当。
她会看到的。
沐浴。
热水裹挟着香氛带出的雪松清香冲刷过身体，试图洗去一夜间的冷风浸透和雪茄的微许焦味。紫卿月裹着宽大温暖的白色浴袍，走出雾气氤氲的主卫，光裸的脚踩在柔软的羊毛地毯上。
门厅区域柔和的感应灯带已经亮起。
玄关处。
一个巨大的、质地极为柔韧的浅米色瓦楞纸盒静静放在光洁的地板上。旁边，一个更加细长的、印着低调哑光黑色LOGO的盒子并排摆放。
异常醒目，不容忽视。
心跳像是漏跳了一拍。
一种强烈的预感如同电流击中心脏！
她慢慢走近。
打开纸盒。
没有塑料膜，没有层层叠叠的填充物。只有一件被柔软无痕薄纸精心包裹的物体。
轻轻取出。
剥开薄纸——
一只极致经典的爱马仕凯莉包（Kelly） ，赫然呈现在眼前。
但不是常见的那些明艳色彩。它选择了一种极其柔和的、如同冬日初雪映照着灰蒙蒙天空的浅雾霾蓝（gris tourterelle，灰鸽色），表面是顶级小公牛皮（Epsom）特有的细致颗粒纹理，在灯光下折射出低调而柔韧的光泽。最吸睛的是包盖中央那枚精美的同色系雾霾蓝珐琅玫瑰金锁扣！温润的珐琅色泽与包身融为一体，玫瑰金的扣环线条优雅流畅，低调中透露出无法掩饰的奢华与设计感。没有多余的LOGO印记，只在隐蔽处有着专属的工匠印记。整体散发着一种沉静、内敛、带着艺术气息的高级感。尺寸是适合她身型的25号，黄金比例，触感如同抚摸凝固的月光。
旁边那个细长的盒子里，静静躺着一双同色系哑光雾霾蓝缎面制成的细高跟鞋。极细的锥形鞋跟如利剑般锋利，但高度设计精妙，如同为她量身定制般完美预估了耐受极限。缎面材质在灯光下流淌着如同湖面涟漪般的微妙光泽，鞋尖处精心镶嵌着几颗极其微小的、与玫瑰金锁扣相呼应的玫瑰金镶托月光石细钉，低调璀璨，如同星辰点缀夜幕。鞋的弧度、宽度，无一不透着为某个脚型专属设计的精准感。
没有卡片。
没有留言。
只有两件浑然天成、仿佛从她的雾霾蓝旧裙子里延伸而出的绝世艺术品。
静静躺在冰冷的玄关地板上。
映照着感应灯柔和的光晕。
紫卿月彻底怔在了原地。
呼吸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
怀里的那束“月光星辰”（海神花配白奥斯汀）的冰冷触感犹在指尖。方才被红酒微醺抚平的心湖再次被这两件东西投下巨大的山石！那件雾霾蓝的旧裙子，那场被精确点破的直播设备升级，那本深红的房契，那束冰冷的花……再到此刻摆在面前的、同色系的顶级皮具与尖跟利刃……
他的存在感，不是浓墨重彩的宣告。
而是像深海的水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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