罚恶司的石牢,是幽冥深处一块被遗忘的冻肉,时间的流逝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只有石壁上那点幽绿鬼火不知疲倦地跳动着,将冰冷的影子拉长又缩短,循环往复,如同一个绝望的囚徒在反复咀嚼自己的罪孽。沉重的镣铐锁在脚踝,冰冷的符文如同无数饥饿的水蛭,贪婪地吮吸着体内残存的热量和灵力,将每一次呼吸都变成一种带着铁锈味的酷刑。
脊骨上烙印的轮回符文,在森罗殿中曾如烙铁般灼烫,此刻却只剩下僵硬的麻木,被罚恶司特有的、能冻结灵魂本源的阴寒死死压制。生死簿在识海中沉浮,散发的金光微弱如风中之烛,艰难地对抗着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的冰冷与死寂。碎裂的胸骨每一次随着呼吸轻微摩擦,都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提醒着不久前那场惊心动魄的殿前交锋。
意识在剧痛、虚弱和深入骨髓的寒冷中沉浮。阎罗王那句冰冷洞悉的“做得不错。残魂收好。”,如同跗骨之蛆,反复在混沌的识海中回响。还有那缕残魂碎片最后爆发的画面——幽暗空间,玄袍背影,转身时那覆盖龙鳞手套的手指上,一闪而逝的秦广王印玺投影!那投影蕴含的权柄气息,森严、霸道、不容置疑,如同最锋利的刻刀,将那个名字深深刻入灵魂深处:**秦广王**!
这已非世子可以僭越!这是王权本身!
沉重的真相带来的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更深的、令人窒息的寒意。自己这枚棋子,在阎罗王冰冷的棋局中,究竟被摆在了哪个位置?这缕残魂,是催命的符咒,还是保命的护身符?抑或两者皆是?
石牢沉重的石门,毫无征兆地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在死寂中格外惊心。
刺骨的阴风猛地灌入,吹得石壁上的鬼火一阵疯狂摇曳,投下的影子如同群魔乱舞。门口,并非押解时那些面目模糊、气息冰冷的鬼差。
阎小罗站在那里。
她似乎刚从某个极寒之地走出,鬓角眉梢还凝结着细小的冰晶,在幽绿火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微芒。一身素白的宫装裹着她纤细的身体,衬得脸色愈发苍白,几乎透明。那双平日里或狡黠、或灵动、或威严的眼眸,此刻却像蒙上了一层薄冰,冷得惊人。然而,在这片冰封之下,却压抑着一种足以焚毁万物的怒火,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岩浆,被强行凝固在冰壳之中。这怒火并非针对石牢本身,而是穿透了厚重的石壁,直指那高踞孽镜台侧首的冰冷王座!
她的目光越过开启的门缝,瞬间锁定了蜷缩在角落枯草堆上、形容狼狈的我。那眼神锐利如刀,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审视,仿佛要穿透皮囊,看清内里每一道伤痕,每一缕疲惫的灵魂。当她看到我嘴角干涸发黑的血迹、感受到我身上那被镣铐死死压制、如同风中残烛般微弱的气息时,她眼中那层薄冰骤然碎裂,冰封之下的滔天怒意瞬间迸射出来!整个石牢的温度仿佛又骤降了几分!
紧跟在阎小罗身后半步的红袖,如同一尊沉默的守护雕像。她依旧按着腰间的佩刀,指关节因用力而捏得发白,刀柄上的金属在幽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寒芒。她那张英气而冷峻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一双锐利的眼睛,如同最精密的扫描法器,飞快地扫过石牢的每一个角落、石壁上的每一道符文、镣铐上的每一笔禁制,确认着此地的凶险与禁锢的强度。她的目光最终落在我脚踝那闪烁着幽光的沉重镣铐上,眉头极其细微地蹙了一下,仿佛在评估其威力,又像是在压抑着某种同样汹涌的情绪。她的沉默,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压迫感,像一张绷紧到极限的弓弦,随时可能爆发出致命的穿刺。
“开门。”阎小罗的声音响起,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属于阴司公主的威严,冰冷地砸在守门鬼差僵硬的面甲上。
那鬼差身形高大,覆盖着狰狞的黑色骨甲,只露出一双毫无生气的幽绿眼瞳。他显然认得眼前这位公主,但职责所在,他并未立刻动作,只是微微躬身,声音沉闷如石:“公主殿下,此乃罚恶重地,羁押重犯,无阎罗陛下手谕或罚恶司主官令符,不得……”
“本宫说,”阎小罗向前踏出一步,素白的裙裾拂过冰冷的石地,她微微扬起下巴,那双冰封之下燃烧着怒焰的眼睛直视着鬼差毫无波动的幽绿瞳孔,“开、门。”
最后一个字吐出,并非咆哮,却带着一种无形的、源自血脉深处的恐怖威压!那并非灵力冲击,而是更高层面的、属于阴司主宰血脉的天然压制!仿佛沉睡的洪荒巨兽,被蝼蚁的阻拦所激怒,微微睁开了俯瞰众生的冰冷眼眸!
守门的鬼差身体猛地一僵!覆盖全身的骨甲发出细微的“咔咔”声,仿佛不堪重负。那双幽绿的眼瞳剧烈地闪烁了几下,里面的冰冷和漠然如同被投入巨石的冰湖,瞬间碎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源自灵魂本能的、无法抗拒的恐惧!他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几乎是踉跄着后退一步,手中的鬼头令牌下意识地朝着石门上的禁制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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