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绪太多了，我怕你会顾此失彼啊。”郑立农道。
高凡道：“现在已经有点这样的倾向了。所以我和我父亲以及古总商量之后，决定先停止扩张，把目前的业务稳定下来再说。
“古总和殷厂长、庞厂长共同提出了一个岗位大练兵的计划，准备用一年时间，让所有职工完全掌握所在岗位的技术要求。”
“这个很有必要。”郑立农道，“你们沧化科贸的底子，是沧海化肥厂的劳动服务公司，职工都是厂里的待业青年，没有什么生产经验。后来为了搞维生素生产，又合并了延秀、武源两家化肥厂，这两家化肥厂有一些熟练的操作工，但数量有限，绝大多数工人的技术水平恐怕很不尽人意吧。”
高凡苦笑道：“郑部长果然明察秋毫。”
郑立农道：“这算什么明察秋毫，整个化工行业的情况都是如此。那些大中型企业的情况还好一点，像延秀、武源这样的县级化肥厂，工人的技术水平一直都是个老大难问题。”
“也包括我们沧海化肥厂吗？”高凡试探着问道。
郑立农道：“我向你们省厅的徐厅长了解过，她说沧海厂的情况比其他同类企业要好一些，主要是你爸爸，也就是高厂长，对于职工岗位培训抓得比较严，尤其是沧海厂后来搞的那个岗位工作细则，对于提高职工的操作水平发挥了很大作用。
“化工部还专门向全国推广了你们沧海厂的经验。对了，那套管理细则，应当有你的功劳吧？”
“我只是提出了一个思路而已。”高凡谦虚道。这事原本也是瞒不过徐盈、郑立农这些人的，大家只是不说破罢了。他顺着郑立农的话头说道：“我们准备在沧化科贸搞的岗位练兵，也是基于这样的思路。说是岗位练兵，其实还包括磨合整个管理流程在内，这是很花时间的。”
“这些事情，想必殷宝文、庞忠民他们比你更擅长吧？”郑立农问。
高凡道：“是的。大的思路是我们一起碰出来的，具体到制订岗位工作细则，我就不如殷厂长、庞厂长他们了，他们的经验是我望尘莫及的。”
“这么说，最起码在未来一年里，你就没啥事情了？”郑立农意味深长地问道。
高凡警惕道：“也不能这样说吧……，我们沧化科贸正在开发几个新产品，我是要参加的。还有，我还是个大学生呢，要回学校参加考试的。”
“你还记得你是个大学生啊！我还以为你是个被赚钱迷了心窍的小财迷呢。”郑立农笑着斥了一句，随后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说道：“开发新产品的事情，还有回学校考试的事情，都占不了你太多时间。既然你现在手头没别的事情，就到部里来帮帮忙吧。”
高凡知道这才是郑立农要和自己说的正事，他也收起调侃的表情，问道：“郑部长，部里有什么事情，还需要我这样一个在校生参与吗？”
郑立农道：“严格地说，也不是请你帮忙，而是你自己惹出来的事情，需要你善始善终地解决。”
“我惹出来的事情？”高凡有些懵，“郑部长，我这一年多时间，也就是躲在沧塘那个小地方生产了点清洗剂和维生素而已，哪里惹过什么事了？”
“铵改尿，是不是你惹出来的事情？”郑立农问。
“铵改尿？”高凡更不明白了。
这件事与他当然是有些关系的。目前化工部向全国推荐的铵改尿方案，就是他提供的设计思路。
不过，铵改尿这件事，并不是从他这里开始的，而是化工部在几年前就提出来的。
郑立农把这件事栽到高凡头上，而且用了“惹出来的事情”这样的表述，就有些蛮不讲理了。
郑立农自然也知道自己理亏，他其实也就是要找个由头把高凡扯到这件事情里来。他没有纠缠于“惹事”的说法，而是解释道：“化工部去年选择了包括沧海化肥厂在内的五家小化肥厂进行了铵改尿的试点，从目前反馈回来的情况看，试点工作是成功的。
“进行铵改尿的企业，两煤耗都出现了大幅度的下降，取得了良好的经济效益。几家试点企业生产的尿素，品质与进口尿素没有明显差异，得到了农资部门和农民的好评。
“鉴于此，化工部决定加快铵改尿的进程，力争在十年时间内彻底淘汰陈旧的碳酸氢铵生产设备，把农业生产中使用的氮肥全部转为尿素。”
“这很好啊。”高凡道。
沧海化肥厂铵改尿的效果，高凡是亲眼看到的。关于铵改尿在技术上和经济上的优越性，他比所有人都更清楚，因此也是最支持铵改尿工作的。
现在郑立农说国家计划用十年时间完成全部小氮肥的铵改尿，高凡自然是举双手赞成的。
“很好？”郑立农假意地板着脸道，“你以为搞铵改尿这么容易吗？沧海化肥厂的铵改尿，化工部投入了2000万。如果全国的小化肥都要实现铵改尿，按200套装置计算，就是40个亿，钱从哪来？”
这关我啥事……
高凡的吐槽差点脱口而出。
老郑啊老郑，你这话也太无厘头了。国家要搞铵改尿，有钱没钱，这难道不该是你这个大部长该考虑的事情吗，凭啥问我啊。
我还是个孩子好不好！
“郑部长，你不会是盯上了我们沧化科贸赚的那点小钱吧？”高凡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们赚的，可不是一点小钱呢。”郑立农道。没等高凡反驳，他又改口道：“你放心吧，国家不会打你们的土豪。你们毕竟是一家科贸企业，是靠技术赚钱的。要开发新的技术，就离不开资金投入。所以，你们赚的钱还是留在你们账上为好。关于这一点，我和你们省化工厅也沟通过的。”
“部长英明！”高凡赶紧送上一记马屁。
“当然，主要是因为你们那点钱也派不上用场，相比铵改尿的投入，只能算是杯水车薪啊。”郑立农又补上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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