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期徒刑。
这四个字,像四座大山,轰然压下,把四合院最后那点活人的阳气,给压得一干二净。
消息传回来的那天,整个大院死气沉沉。
刘光天和阎解成被押上囚车带走,连个送行的人都没有。
不,是连个敢探头出来看一眼的人都没有。
刘海中家的大门,从那天起就没开过。
二大妈每天从街道办的后门偷偷进出,买点棒子面,回来伺候床上那个不会说不会动,只会流口水的活死人。
曾经天天琢磨着怎么当官,怎么拿捏别人的二大爷,现在跟一块躺在床上的破抹布没两样。
阎家更是彻底完了。
阎埠贵疯了。
不对,是傻了。
那个算计了一辈子,连一分钱都恨不得掰成两半花的老算盘,现在连钱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整天就抱着那个落满灰尘的算盘,坐在门槛上,两眼发直地望着院子,嘴里不停地念叨。
“没了,都没了……”
“老子算了一辈子,怎么就没算到这个下场……”
院里最后剩下的大佬,就只剩下一个易中海。
当听到这个判决结果的时候,这个当了一辈子“一大爷”的老头,正在屋里擦拭墙上那张已经发黄的“先进工作者”奖状。
他手里的抹布,“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最后一根主心骨,晃了两晃。
他一辈子追求什么?
脸面!
权威!
他要当这个院里说一不二的圣人,所有人都得听他的,都得敬着他!
可现在呢?
他“教导”出来的,一个一个,全都栽了!
棒梗抢劫,进去了。
刘光天、阎解成,更狠,直接商业间谍,一辈子都别想出来了。
他这个“一大爷”,管到最后,管出了一院子的罪犯!
他成了京城最大的笑话!
“噗——!”
易中海只觉得喉咙一甜,一口滚烫的血,猛地喷了出来,溅红了那张他视若珍宝的奖状。
血色之下,“先进”两个字,显得格外讽刺。
他两眼一黑,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
等一大妈哭喊着找邻居帮忙,把他送到医院的时候,医生直接就下了病危通知。
“准备后事吧,年纪大了,急火攻心,救不回来了。”
躺在医院那张散发着来苏水味道的病床上,易中海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
他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全是过去几十年的画面。
他想不通。
他怎么就输了?
他一个德高望重的老钳工,一个受人尊敬的一大爷,怎么就斗不过一个黄毛小子?
他不甘心!
凭什么!
凭什么林渊就能一手遮天?
凭什么他就能把人当蚂蚁一样随便踩死?
他才是对的!
自己一辈子讲规矩,讲道德,难道错了吗?
一股滔天的怨气和不甘,让他回光返照般地睁开了眼睛。
他一把抓住旁边正在抹眼泪的一大妈,干枯的手指,像是铁爪一样用力。
“去……去……”
他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声音,每说一个字,嘴角都溢出血沫。
“去告诉林渊那个小畜生!”
“我……我要见他!”
一大妈吓得浑身一哆嗦,哭着说:“老易,你都这样了,还折腾什么啊!咱们惹不起啊!”
“你懂个屁!”
易中海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猛地吼了一声。
他瞪着浑浊的眼睛,脸上带着一种病态的、扭曲的亢奋。
“我死之前……必须再给他……上一课!”
“我要让他知道……什么叫……长幼尊卑!什么叫……天理循环!”
他要用自己一生的“智慧”,在临死前,狠狠地刺林渊一下!
他要让林渊一辈子都记住,是他易中海,最后给他上了这人生中最重要的一课!
看着状若疯魔的丈夫,一大妈吓得魂都没了。
但她不敢不听。
她哆哆嗦嗦地跑出病房,求爷爷告奶奶,最后才通过一个远房亲戚,要到了渊卿集团前台的电话。
电话,被转接到了李主任的办公室。
李主任听着电话那头,一大妈带着哭腔和恐惧的哀求,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李主任,求求您了,就让林董来见我们家老易最后一面吧……”
“我们老易说……说要教他做人的道理……”
听到最后一句,李主任那万年不变的温和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差点笑出声。
教老板做人的道理?
一个躺在床上等死的糟老头子?
这是他这辈子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林董很忙。”
李主任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冰冷得像医院的停尸台。
“他没时间,去听一个失败者的临终遗言。”
“嘟……嘟……嘟……”
电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了。
一大妈举着话筒,呆呆地愣在原地,浑身冰凉。
当她把这个结果,原封不动地告诉病床上的易中-海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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