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的黑暗与寂静中,时间失去了刻度。
李凡的意识如同一叶孤舟,在冰冷刺骨的痛楚海洋和令人窒息的疲惫深渊之间,无望地漂浮。自我疗愈的意念早已涣散,残存的灵力细若游丝,身体像是被彻底掏空、只剩下沉重外壳的破败容器。
只有一点执念,如同风中残烛的最后一点火芯,还在微弱地跳动:活下去。
这执念太过微弱,甚至无法支撑起一个完整的念头,只剩下纯粹的本能,驱使着他残存的意识,向着身体内部、向着那唯一可能蕴含着一丝“异常”与“变数”的所在——右眼的深处——漫无目的地沉潜、探寻。
那是一片比岩窟外的黑夜更加深邃、更加死寂的区域。曾经如星河般奔涌的暗金色数据洪流早已消失无踪,只留下无边空旷的虚无。他的“目光”(如果这意识深处的探寻也能称之为目光的话)扫过这片虚无,什么也感觉不到,只有自身生命力不断流逝所带来的、越来越浓重的冰冷与虚弱。
就在那点执念的火芯即将被彻底冻灭,意识即将滑入永恒沉眠的前一刹那——
嗡。
一声轻微的、几乎无法被察觉的震颤。
不是声音,而是一种存在状态的“确认”,一种从最底层规则层面传来的、微乎其微的“涟漪”。
李凡那即将涣散的意识陡然一“凝”。
他“看”到了。
在右眼那片虚无深渊的最核心,悬浮着一点……东西。它微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光芒黯淡到几乎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但它确实存在。那不是之前奔涌的暗金色数据流,更像是一点凝固的、失去了所有活跃能量的“余烬”,一块规则与信息的“琥珀”。
暗金色。是那种熟悉的、带着金属质感与无穷信息密度的暗金色,只是如今褪去了所有辉光,只剩下最本质的、沉凝的色泽。
他的意识本能地、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向那点“暗金余烬”触碰过去。
没有能量的灌输,没有信息的洪流。
只有一段冰冷、纯粹、不带任何情感色彩的“记录”,如同刻在石碑上的古老铭文,直接映照在他的意识核心:
【能量过载保护协议激活……核心运算单元强制休眠……基础感知模组降级维持……载体生命体征低于阈值……触发深层规则扫描……】
【扫描结果:载体濒临崩溃。环境灵气属性:金(74%)、风(23%)、杂(3%)。检测到微弱“秩序”与“混乱”本源碎片波动(来源:外部封印/“源初之风”残余/未知)。】
【可用资源评估:核心能量储备:0.0017%。规则解析权限:部分开放。信息处理带宽:极度受限。】
【执行预案:启动最低限度“规则适配性微调”。】
【调取环境灵气样本(金/风/秩序碎片)……进行本源规则拆解(深度:浅层)……重构基础能量吸收转化路径(适配载体当前残损经脉结构)……生成“金风引气诀(残篇/濒死特化版)”……】
【警告:本操作将消耗最后0.001%核心能量储备。执行后,核心将进入更深层次休眠,恢复时间无法预估。】
【指令确认。执行。】
下一瞬,那点暗金余烬彻底黯淡下去,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活力,沉入更深、更不可测的虚无。而一段极其简练、甚至可以说是简陋的“运行图”,如同用最细的银丝在李凡濒临破碎的意识中勾勒而出。
那不是文字,不是口诀,更像是一幅直接阐释某种“规则”如何在他这副残躯内“运行”的动态结构图。它强行切入他原本混乱、淤塞的灵力循环残余框架,修改了几个关键节点之间的连接“规则”,并开辟了数条极其细微、避开了所有重伤区域、只连通少数尚存活性的末梢经脉的“新路径”。
这些路径,以一种李凡完全无法理解、却又仿佛天然契合此地狂暴灵气本质的方式,微微“张开”,如同干涸河床上新出现的、细若发丝的沟渠。
几乎就在这“运行图”完成的同一时间——
呼!
岩窟内原本相对平缓、只是带着金属锈蚀味道的空气,骤然产生了极其细微的变化。一丝丝无形无质、却蕴含着锋锐与流动意韵的灵气,仿佛受到了某种难以抗拒的牵引,开始自发地、缓慢地,向着李凡残破的身体汇集而来。
不再是之前他主动、艰难引导的罡风灵气。这一次,是环境中的“金”与“风”属性灵气,以一种更加温和、更易被吸收转化的频率,沿着那些新开辟的、违背常理的“路径”,渗入他的体内。
过程缓慢得如同水滴石穿。
但这缓慢的渗入,带来的却是立竿见影的效果。
首先是被缓解的寒冷。那渗入的灵气虽然带着金属性的冰冷,但其“流动”的特性,却像是一股微弱却持续的暖流,开始对抗从骨髓深处渗出的、象征着生命流逝的极致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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