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界的职务体系,是维系轮回秩序的骨架:顶层是空悬万载的冥王之位(自轩辕靖陨落后,再无正统继承者),地藏王菩萨居九华山幽冥道场,以“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之愿护持残魂、渡化恶魂;中层是十殿阎罗,分掌亡魂审判与刑罚——秦广王初判善恶,阎罗王复审冤情,转轮王裁定轮回;基层则由四大司署与孟婆构成:无常司掌高阶恶魂缉拿(黑白无常主理),勾魂署接引低阶亡魂(勾魂使持灯引路),鬼差营维持日常秩序,孟婆在奈何桥熬汤断前尘。
可这看似稳固的体系,早已因冥王缺位而裂痕遍布。此刻,无常司管辖的荒原废墟上,第四声钟鸣的余震仍在泥土里震颤,像地底传来的、属于凶煞鬼王的喘息。江听澜收了短剑,蹲在半截引魂塔残骸旁,指尖戳了戳地上泛着微光的黑灰——那是谢无咎消失前残留的蚀月咒痕迹,此刻正被晨风吹得蜷缩,像濒死的虫豸。
“这女人跑得比魂还快,连点魂息都没留。”江听澜啧了一声,抬头看向萧砚白,“地底那动静越来越近了,你觉得到底是啥?总不能是镇邪渊的封印……” “就是封印。”
萧砚白打断他,白衣下摆扫过地上的骨屑,眼神沉得像淬了墨,“谢无咎拆解引魂塔,根本是为了破坏镇压鬼王的阵眼。
那第四声钟鸣,是阵眼松动的预警。” 话音刚落,一阵慌乱的脚步声裹着骂声传来。穿灰布勾魂使服的小个子抱着歪扭的引魂灯,身后跟着个气冲冲的老亡魂,跌跌撞撞奔来——正是李修明。
他头发乱糟糟的,左脸颊还带着一块新添的淤青(昨夜勾魂时认错了亡魂,被愤怒的鬼差揍了一拳),引魂灯的灯芯晃得厉害,昏黄的光线下,连灯杆上的“勾魂署”三个字都歪歪扭扭。 “江大人!他真的说他是张老栓!我核对过魂印的!”
李修明梗着脖子辩解,怀里的灯差点摔在地上,灯油洒了几滴在荒草上,竟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寻常引魂灯油遇草只会熄灭,可他这灯油,却像带着某种特殊力量。 老亡魂气得拐杖戳地,咚咚作响:“我是张老栓他爹!这小鬼眼瞎耳背,连‘魂牌’上的生辰都能看错,若不是你护着,我早让鬼差把他拖去枉死城,永世不得轮回!”
江听澜无奈地揉了揉眉心,一边掏出“勾魂令”核对老亡魂的魂印,一边给李修明使眼色——这小鬼缺1魂1魄,记东西总断片,从认错亡魂到摔碎引魂灯,当了万年勾魂使,捅的篓子能装满一整个枉死城。
可偏偏万年前那场洪水里,年幼的李修明(那时还是个人间孩童魂)竟凭着一把木剑,挡在了袭击自己的恶魂面前,那句奶声奶气的“你别欺负他”,让江听澜记了万年,也护了万年。
可就在江听澜安抚好老亡魂,让路过的勾魂使送其去轮回时,李修明突然浑身一僵。他怀里的引魂灯“腾”地一下,灯芯竟从昏黄变成了诡异的金色,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更离奇的是,灯身上原本模糊的纹路,竟清晰浮现出细密的“轮回纹”——那是只有冥王印玺上才有的纹路,万年来,除了传说中陨落后的轩辕靖,从未有第二人能让器物浮现此纹。
萧砚白瞳孔骤缩,猛地冲上前,抬手按住李修明的肩。指尖刚触碰到李修明的衣服,一股微弱却精纯的气息便顺着指尖传来——那是独属于冥王的“冥皇气”,像沉睡了万年的火山,终于被地底的鬼王气息唤醒了一丝。这气息让他瞬间想起了冥界典籍里的记载,想起了那桩流传万载的、关于冥王陨落的悲壮往事。
万年前的镇邪渊:魂碎为封印,慈悲护残魂 万年前,冥界还不是如今这般动荡。那时的冥王轩辕靖,刚执掌冥界不足千年,却已是杀伐决断的至尊。他常穿玄色龙纹袍,额间嵌着一枚金色的“轮回印”,手持镇邪剑,站在镇邪渊边,便能让百万恶鬼不敢越雷池一步。 可人间怨气骤增,滋养了被上古诸神封印在镇邪渊底的“凶煞鬼王”。
那一日,渊底传来震天的嘶吼,黑色的煞气冲破第一层封印,像潮水般涌向冥界腹地。所过之处,亡魂溃散,鬼差魂飞魄散,连驻守渊边的三千鬼兵,都在煞气中瞬间化为黑灰。十殿阎罗联合出手,却被鬼王的利爪撕开魂体,秦广王的孽镜台碎裂,阎罗王的生死笔断成两截,转轮王的轮回通道险些崩塌。 “都退下。”
轩辕靖的声音从云层中传来,他手持镇邪剑,玄袍在煞气中猎猎作响。没有多余的话,他纵身跃入镇邪渊,剑身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金色的弧光,瞬间斩断了鬼王伸出的利爪——那利爪上的煞气,竟被剑光灼烧得滋滋作响。
鬼王发出不甘的嘶吼,庞大的身躯从渊底升起,浑身覆盖着黑色的鳞片,每一片鳞片上都嵌着无数冤魂的脸。它张开血盆大口,喷出一股黑色的煞气,直冲向轩辕靖:“轩辕靖!你以为凭你一人,能挡得住我?” “冥界在,我便在。”轩辕靖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他抬手结印,镇邪剑上的金色光芒愈发炽盛。他知道,鬼王的核心在魂核,若想彻底封印,唯有以自身魂魄为引,将魂核与封印石绑定——可这样做,代价便是魂飞魄散。 剑光与煞气碰撞的瞬间,整个镇邪渊都在震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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