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炎敬看着阿九的背影，眼底的光芒暗了暗，又转向长柏，装作浑然不觉的样子：“长柏兄，这两位是你的妹妹？”
长柏冷淡地“嗯”了一声，语气疏离：“我还有事，先行一步。”说罢也不等文炎敬回应，便对杨书棋道，“杨兄，我们上楼。”
杨书棋会意，点了点头，与长柏一同跟上楼去，将文炎敬和他那桌同窗晾在了原地。
文炎敬脸上的笑容僵了僵，望着楼梯口的方向，眸色深沉难辨。
楼上雅间里，齐衡刚关上门，便忍不住道：“那人是谁？”
如兰板着小脸，语气愤愤不平：“就是个很讨人厌的家伙！上次我爹请他到府里吃饭，他竟借口迷路跑到后院去，亏还是个读书人，这种蹩脚的借口也说得出口，连路都认不清。就他那样的，还想娶我四姐姐？简直是做梦！”
齐衡一听这话，顿时大惊失色，猛地看向阿九：“什么？墨儿！”
阿九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语气平静：“不过是父亲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我若不接受，他也不能强逼。况且那人表面看着老实，内里却算计颇多，我本就看不上。”
齐衡仍不放心，急忙挪到阿九身边坐下，语气带着恳求：“那也不行啊，万一哪天盛伯父强行给你们定了亲呢？墨儿，我们先定亲好不好？”
话音刚落，长柏正好推门进来，闻言眉头紧锁，沉声道：“胡闹！婚姻大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你们私下就说定亲的道理？你母亲那般态度，我家墨儿嫁过去，岂不是要受气？”
“不是的二哥，”齐衡连忙解释，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我自然不会让墨儿受气。是我入赘给墨儿，日后我住到盛家来，凡事都听墨儿的。”
这话一出，雅间里霎时一片寂静。
长柏愣住了。
他虽知道齐衡对妹妹上心，却没料到他能做到这个地步。
堂堂齐国公府的小公爷，竟愿意入赘？这要是传出去，怕是要掀起轩然大波。
杨书棋也目露惊讶，看向齐衡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复杂。
如兰更是张圆了嘴，半晌才小声道：“元若哥哥，你……你说真的？”
齐衡却没看旁人，只望着阿九，眼神恳切：“只要能和墨儿在一起，名分脸面都不重要。”
阿九看着他眼中的执拗与真诚，心中微动。
她知道齐衡这话需要多大的勇气，也明白这背后要承受多少非议。
长柏最先回过神，轻咳一声打破沉默：“此事……荒唐！齐国公府怎会同意？你莫要一时冲动，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
“我会说服他们的。”齐衡语气笃定，“我母亲那边，我会想办法。父亲那里，我也会禀明心意。总之，我绝不会让墨儿受委屈。”
雅间里再次安静下来。
吃饭时，杨书棋对如兰颇为照顾，夹菜时总避开她不爱吃的葱姜，递帕子时也拿捏着分寸，看得阿九暗暗点头。
几人吃完饭回府，刚走进前厅，却撞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文炎敬正坐在堂中与盛弘说话，不知谈及了什么，惹得盛弘抚掌大笑，神色颇为满意。
盛弘一转头看见长柏带着阿九和如兰进来，立刻笑着朝阿九招手：“墨儿，快过来！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文炎敬，为人老实稳重，学问又扎实，为父很是看好他。”
文炎敬站起身，看向阿九的眼睛里闪着毫不掩饰的光亮，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温和：“四姑娘。”
如兰像只炸毛的小炮仗，“噌”地站到阿九身前，瞪着文焱敬凶巴巴道：“我说你怎么贼心不死！刚在醉仙楼见过，一眨眼就跑到我们家来了，安的什么心？爹，这个人根本配不上四姐姐！”
文炎敬垂下头，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随即转向盛弘，抱拳作揖，语气带着几分“落寞”：“盛伯父的厚爱，晚生心领了。只是我与四姑娘之间，有如深渊相隔，实在是我配不上四姑娘。”
这番话看似自谦，却把自己摆在了受害者的位置。
盛弘果然皱起眉，板着脸看向如兰：“没规没矩的！哪有姑娘家这般说话的？你娘真是把你惯坏了！还不赶紧回后院去！”
如兰被训得嘴一瘪，眼圈泛红，直接扑进阿九怀里：“四姐姐……”
阿九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抬眸看向盛弘，眼神平静无波，却看得盛弘莫名一怔。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盛弘有些不自在地咳了一声，“自古女子嫁娶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文炎敬我看甚好，你嫁过去绝不会受委屈，他来日定能为你挣个诰命在身。”
文焱敬适时露出受宠若惊的模样，转头望向阿九，语气恳切：“若是四姑娘愿意，我此生定会护你周全，与你一心一意。”
阿九的目光淡淡扫过他，清晰地吐出四个字：“我不愿意。”
文炎敬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仿佛没料到她会如此直白。
盛弘反应过来，气得拍了下桌子，怒吼道：“放肆！你还反了天不成！”
阿九迎着他的怒火，神色坦然：“嗯，我就是反了天，又能怎样？”
她目光落在文炎敬身上，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我不喜欢这种长得又老又丑，还满肚子算计的。”
“你……”盛弘被噎得说不出话，指着阿九的手抖个不停。
文炎敬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低垂的眼帘遮住了眸中的阴鸷。
他原以为盛弘施压，阿九总会有所顾忌，没成想她竟如此不按常理出牌，当众让他下不来台。
长柏在一旁见状，连忙上前打圆场：“爹，墨儿年纪小，说话直率了些，您别生气。婚姻大事本就该从长计议，何必急于一时？”
阿九却不领他的情，扶着如兰站直身体，目光平静地看着盛弘：“爹，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主。”
盛弘气得胡须发抖，指着阿九怒喝：“胡闹！女儿家的婚事哪有自己做主的！”
阿九声音清冷：“从前没有，现在就有了。”
如兰从她身后探出头，对着盛弘做了个鬼脸，又赶紧缩回来，拉着阿九的袖子小声说：“四姐姐，你好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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