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站在队伍里，随着人群慢慢往前挪。
江书媛低头拿出手机，开始刷短视频。
李放站在她身后半步的位置，眼神不自觉地落在她低头时露出的白皙后颈上，鼻尖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
平时在科室里一群人天天见面，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可这会儿单独站在一起，在这喧闹又充满烟火气的街头，他忽然觉得心跳有点快，手心也微微出了点汗。
他悄悄移开视线，看向别处，做了个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好不容易排到了两人。
江书媛立刻扬起笑脸，热情地和舒棠打招呼：“老板！我又来啦！”
舒棠抬头看见是她，也笑了：“来了？今天想吃什么？”
“我要一份豇豆肉沫的！”江书媛说完，回头看向身后的李放：
“李医生，你要什么口味的？”
李放正有点走神，被她一问，愣了一下，下意识说：“就……跟你一样吧。”
江书媛眨了眨眼，说：
“别呀，咱俩可以买不一样的！这样一会儿我分你一点我的，你分我一点你的，不就能尝到两个味道了吗？”
李放觉得这个提议不错，点点头：
“那……我要一份芝士土豆泥的吧。”
舒棠听着两人的对话，手上动作不停，笑着抬头看了他们一眼，随口打趣道：
“你男朋友呀？”
这话一出，李放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捏了一下，莫名地一紧，连呼吸都屏住了一瞬。
他下意识看向江书媛。
江书媛却像是完全没往心里去，大大咧咧地挥了挥手，笑着解释：
“什么呀老板！他是我同事，我们科室的主任医师！我就是个小护士，哪儿配得上人家呀！”
舒棠听了，连忙笑着道歉：“啊，不好意思啊，误会了误会了。”
“没事儿没事儿！”江书媛摆摆手，完全没当回事。
李放默默扫码付了钱，听着江书媛那坦然又带着点玩笑的解释，心里那股莫名的紧张感瞬间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淡的、连他自己都没太意识到的失落。
他接过舒棠递过来的、包装仔细的芝士土豆泥火鸡面，香气扑鼻。
江书媛也拿到了自己的那份，兴高采烈地拉着他走到一边：
“走走走，李医生，赶紧尝尝！我敢保证，绝对跟你昨天吃的那个妖艳贱货不一样！”
李放看着她雀跃的侧脸，压下心里那点微妙的情绪，点点头，跟了上去。
*
时间一晃到了晚上九点多。
舒棠的保温箱彻底空了，最后一份火鸡面也卖了出去。
她开始利落地收拾摊位，擦洗台面，归置工具。
看着渐渐安静下来的街道和对面那个还亮着灯、但生意明显冷清的摊位，舒棠心里没什么波澜。
竞争嘛，哪里都有，只要别太过分。
但想到今天是最后一天在这里摆摊，舒棠心里还真有点不舍。
主要是隔壁卖烤红薯的王大妈，人特别好，对她也一直很照顾。
收拾好东西，舒棠走到王大妈摊位前。
“王阿大妈，”舒棠笑着开口，“我要买三个烤红薯。”
王大妈抬起头，笑呵呵的：
“小舒啊，怎么一下买这么多？吃不完放凉了就不好吃了。”
“我上次吃您那个，觉得特别好吃，跟外面卖的不一样，今天想带回去给我爸妈也尝尝。”舒棠说。
王大妈一听，脸上的笑容更慈祥了，连连点头：
“好好好！真是个孝顺孩子！你爸妈有福气！”
她赶紧从炉子里挑出三个最大、烤得最好、表皮流着蜜的烤红薯，用纸袋仔细包好。
舒棠拿出手机要扫码付钱，王大妈说什么也不肯收：
“哎呀，拿着吃！跟我还客气什么！”
“那不行，王大妈您做生意也不容易。”
舒棠坚持，还是扫了码付了钱，“您要是不收，我下次可不敢再找您买了。”
王大妈拗不过她，只好收下，嘴里不住地夸她懂事。
趁着王大妈低头给她装袋子的功夫，舒棠脚步一转，朝着对面树下赵大锤的摊位走了过去。
赵大锤正坐在小马扎上，看着自己还剩大半的面饼和配料发愁，脸色不太好。
看见舒棠走过来，他警惕地抬起头。
“你好。”舒棠在他摊位前站定，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也平静。
赵大锤没吭声，只是瞪着她。
舒棠笑了笑，伸手指了指他那辆和自己十分相似的小粉车，还有上面简陋的招牌，开口说道：
“做人呢，得有良心，同样的，出来摆摊做生意，更得有良心吧？”
她顿了顿，继续说：
“你这车，跟我的做得大差不差，模仿外观这种事，我也懒得跟你计较，但你这东西的品质……”她扫了一眼他摊位上那些粗糙的调料瓶和廉价的塑料袋：
“你自己心里清楚，跟我的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赵大锤一听，脸沉了下来，张嘴就想反驳：
“你这姑娘年纪轻轻的，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呢？什么良心不良心的？我骗谁了？啊？就许你一个人卖火鸡面，不许别人卖啊？这路是你家修的？”
舒棠抱着胳膊，挑了挑眉：
“你别在这儿给我偷换概念！我说的是什么，你心里门儿清！你要真把顾客吃出什么问题来，赚的这点钱，恐怕还不够赔人家医药费的，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她说话的声音不算小，正好这时有个刚下夜班的年轻人走过来，看样子是想买点夜宵，停在了赵大锤摊位前，好奇地看着他们。
赵大锤一看有潜在顾客，更不想跟舒棠纠缠了，不耐烦地挥手：
“走走走！赶紧让开！别挡着我做生意！听不懂你说什么！”
舒棠没动，反而上前一步，伸出手，语气更严肃了些：
“你说你没问题？行啊，食品摊贩备案登记证呢？从业人员健康证呢？拿出来看看，正规摆摊，这些证照总该有吧？”
赵大锤的脸彻底黑了，支吾道：“你……你管得着吗？我有没有关你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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