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中提到了“等高”概念,用简单的闭合曲线表示地面的高低起伏,虽然只是雏形,但已让惯于在沙盘上堆土表示山峦的他,看到了另一种更抽象、更概括的地形表达方式。
其后关于不同地形(山林、水泽、丘陵、平原)对行军速度、队形、作战方式的影响分析,虽然简短,但句句切中要害,很多是他凭直觉感到却未能总结的。
最让他震撼的是关于后勤估算的部分,给出了在不同条件下(路途、气候、负重)单兵每日口粮、马料消耗的估算模型,以及民夫转运损耗的简易计算公式。
这正是他以往推演时最大的模糊地带——往往能设想精妙战术,却对大军持续作战的“肚子”问题估算粗疏。
这卷书,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进阶指南!
这两卷书的知识,高深吗?有些部分确实超越他的现有学识。
但它们条理之清晰,表述之精准,实用性之强,远超他读过的任何残缺兵书或杂家之言。
更关键的是,它们传递出一种精神:将复杂的军事问题,尽可能分解、量化、系统化。
这正是他潜意识中一直在追求,却无人指引的方向。
能写出这样书信,附上这样书籍的人,会是寻常的官僚或猎奇的贵族吗?绝无可能!
这位秦风院主,不仅胸怀广阔,识人之明,其自身学识,更是深如渊海!
他将自己与百里奚、管仲并列,或许有过誉之嫌,但这份赏识与期许,已然重如泰山。
韩信持信与书的手,微微颤抖。
他闭上眼,深深吸了几口茅屋中带着霉味与药味的冰冷空气。
多年的困顿、屈辱、不被理解、壮志难酬,此刻仿佛都化作了奔涌的热流,冲击着他的眼眶与喉咙。
聂渊与两名天工院使者静静等待,没有催促。
良久,韩信睁开眼,眼中再无丝毫犹豫、彷徨与自卑,只有一片澄澈的坚定与燃烧的火焰。
他小心地将书信与书册重新卷好,连同那袋金饼、蜀锦、令牌,郑重地收在自己的小包袱中——这些,不仅是资助,是信物,更是一份沉甸甸的知遇之恩与殷切期望。
他转向榻上担忧望着的母亲,跪地叩首:“阿母,咸阳秦大人厚意相招,并以国士相待。
儿此去,必不负所学,不负此恩,他日定当接母亲共享荣华,以报养育之恩!
请母亲千万保重!”
韩母泪流满面,连连点头,却说不出话,只是挥手让他快去。
韩信起身,对聂渊及两位使者郑重抱拳:“信,飘零之人,蒙秦大人不弃,聂先生与诸位厚意,感激不尽!
此身此命,愿付于天工院,效于秦大人驾前!
我们,何时动身?”
聂渊脸上露出笑容:“韩兄既已决定,我们明早辰时,东门外汇合。
车马已备,沿途皆已打点。
此去咸阳,千里之遥,然前途似锦,必是坦途!”
是夜,韩信在破旧的茅屋中,就着如豆的油灯,将秦风的两卷书又反复看了数遍,直至天色微明。
他将重要的理念、公式默默记诵于心。
那枚“天工”令牌,被他紧紧攥在手中,冰凉坚硬的触感,却让他心中一片火热。
次日清晨,淮阴东门。
一辆加固过的双辕马车(为韩母准备),两匹驮着行李的健马,聂渊与两名天工院使者皆已等候。
韩信换上了一套聂渊为他准备的干净布衣,虽仍朴素,但整洁利落。
他最后回望了一眼笼罩在晨雾中、熟悉而又冰冷的淮阴城墙,那里有他二十年的困顿与屈辱。
“走吧。”他轻声道,声音不大,却带着斩断过往的决绝。
马车辘辘,马蹄嘚嘚,一行人迎着初升的朝阳,向北而行,驶离了淮阴,驶向了那个未知却充满无限可能的帝都咸阳,驶向了那位以一封书信、两卷奇书便折服其心的“伯乐”秦风,也驶向了注定波澜壮阔的未来。
淮阴的困顿与屈辱,已成过往。
兵仙的征途,自此而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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