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废?”
这两个字像带着回音,在苏晓晓空旷的脑海里撞来撞去,却迟迟无法落下实感。她怔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顾言,看着他眼中那片尚未平息的情绪风暴,看着他紧抿的、似乎也泄露出一丝紧张的薄唇。
那份将她定义为“研究对象”、像枷锁一样套在她身上《研究计划书》,就这么……作废了?
因为她那番不按常理出牌、甚至有些情绪化的结案陈词?
这胜利来得太突然,太诡异,以至于苏晓晓第一反应不是欣喜,而是一种更深的不真实感。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那团被揉皱的稿纸,指尖的刺痛感才让她稍微确认,这不是幻觉。
“为……为什么?”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地响起,带着难以置信的茫然。
顾言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依旧牢牢地锁着她,那眼神复杂得让她心慌,像是在重新校准某种精密的仪器,又像是在一片熟悉的星图上,发现了一颗从未被标注过的、散发着奇异光芒的新星。
他微微吸了一口气,似乎在整理措辞。周围模拟法庭的肃穆背景仿佛在渐渐淡化,褪色成一个模糊的布景,整个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之间无声对峙(或者说,是某种新的东西在滋生)的气流。
“因为,”顾言终于开口,声音比刚才平稳了一些,但那份低沉沙哑的质感犹在,像是被什么东西磨砺过,“你的表现,超出了初始数据模型的预测参数。”
苏晓晓:“……”
她感觉一盆温水兜头浇下,不烫,却让她瞬间从那种不真实的胜利感中清醒过来,甚至有点……哭笑不得。
数据模型?预测参数?
即使是在承认她“赢了”,即使是在宣布那份该死的计划作废的时候,他依然要用这种冷冰冰的、属于他那个世界的语言来表述吗?
那股刚刚升起的、微弱的、类似于“或许他也没那么讨厌”的念头,瞬间被一种无力感拍碎在沙滩上。
看着苏晓晓脸上那明显垮下去的表情,和那双瞬间写满“果然如此”和“无药可救”的眼睛,顾言的眉宇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表述可能……存在一些问题。
他尝试换一种方式,但那深入骨髓的思维习惯,还是让他的话听起来像一份分析报告:
“我的初始模型,基于你匿名墙行为的冲动性、课堂质询时的防御性、以及前期互动中表现出的情绪不稳定特征,将你的行为模式主要归类于‘感性主导型’,并预设了在高压情境下,你大概率会出现逻辑崩溃或情绪失控等反应。”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手中那团废稿上,又缓缓上移,对上她带着讥诮的眼神。
“但是,”他的语气加重了一些,带着一种发现新大陆般的、纯粹的探究欲,“在刚才的模拟法庭,尤其是在最后结案陈词阶段,你展现出了模型未曾预测到的特质——”
“你放弃了预设的安全路径(稿子),选择了风险极高的即兴发挥。”
“你敏锐地捕捉到了辩论对手(我)逻辑框架中的潜在漏洞——即对非逻辑因素(情感、共情)的忽视,并以此作为反击的突破口。”
“你运用了强大的共情能力和语言感染力,构建了一个虽然偏离法律辩论核心,但极具情感冲击力和道德说服力的叙事框架。”
“最终,你不仅成功地扭转了……呃,‘庭审’的局势,”他似乎在斟酌用词,略显生硬地承认了她的胜利,“更重要的是,你提供了一种全新的、我此前未曾充分考虑过的……观察视角。”
他一口气说完,眼神灼灼,那里面闪烁的光芒,不再是冰冷的审视,而更像是一个数学家发现了一个美妙新定理时的兴奋,一个探险家望见未知大陆时的狂热。
“苏晓晓,”他叫她的名字,这次顺畅了许多,带着一种郑重的意味,“你的行为逻辑,其复杂性和应变能力,远远超出了我最初的评估。你……引起了我的高度兴趣。”
“轰——!”
苏晓晓感觉自己的脸颊,不受控制地、迅速地烧了起来!
如果说刚才那句“数据模型”让她无语,那么这句“引起了我的高度兴趣”,简直比直接骂她还要让她……脸红耳赤!
这算什么?
这算什么啊?!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表示他认可了她的能力?还是仅仅表示她这个“研究样本”变得更加稀有和值得深入剖析了?
他那副严肃认真、仿佛在陈述科学发现的语气,配上“高度兴趣”这种容易引人遐想的词语,产生了一种极其诡异的反差,让苏晓晓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又酸又麻,还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羞恼。
“顾、顾同学!”她有些气急败坏地打断他,试图用提高音量来掩饰自己的慌乱,“你的兴趣……还是留给你的数据模型吧!我对成为你那个什么……复杂性的研究对象,没有兴趣!”
刻意强调了“复杂性”和“研究对象”这两个词,带着明显的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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