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缝底部那声轻响刚落，孙悟空的第三只眼猛地一缩。
他看见一股黑流从深处涌出，不是冲向他们，而是贴着裂缝内壁往上爬，像一层膜在扩张。那不是混沌的流动方式，更像是某种东西被唤醒前的呼吸。
“收束阵型！”他吼出来的时候，声音已经变了调。
哪吒立刻抬手，焚天轮从胸口弹出半寸，九道火环瞬间绕身旋转，热浪把地面的碎石都掀了起来。阿瑞斯没等命令落地，悖论之枪就插进了脚边岩层，七根触须像藤蔓一样钻进地底，一圈圈缠住裂缝边缘。奥西里斯双手压得更深，指尖下的石头开始发灰，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颜色。
孙悟空金箍棒拄地，第三只眼的光扫过整片区域。他看到那股黑流在空中停顿了一瞬，然后猛地炸开——没有声音，但整个空间突然塌了一下。
冲击波撞上来的那一刻，四人同时弯了腰。
哪吒的焚天轮被打偏了角度，火环断了两道。阿瑞斯的触须有一根直接断裂，黑浆从断口喷出来。奥西里斯闷哼一声，嘴角溢出血丝，但他没松手。孙悟空站在最前面，金箍棒震得发麻，虎口裂开，血顺着棒身往下淌。
第二波来了。
这次是带着频率的，一下比一下重，像锤子砸钟。每一下都让空气扭曲一次，地面出现细密的裂纹，朝着四人脚下蔓延。
“它不是在打我们。”阿瑞斯咬牙，“是在敲规则。”
孙悟空点头，额角有血流下来。他知道这是什么——法则级的咆哮，不是靠力量能扛住的东西。这种攻击直接作用于存在本身，只要还在这个空间里，躲不掉也挡不住。
第三波来时，哪吒的机械臂发出尖锐警报。他强行把焚天轮推到最大输度，火焰形成弧形屏障，勉强撑住了正面冲击。可火焰刚稳住，地面突然塌陷半尺，三人脚下一空。
只有孙悟空还站着。
他的金箍棒死死钉在地上，星甲碎片自动排列成环，护住下半身。他抬头看去，裂缝上方的黑球已经膨胀了一圈，表面浮现出无数交错的纹路，像一张正在睁开的脸。
“听到了吗？”奥西里斯忽然开口，声音沙哑。
没人回答。但他们都知道他在说什么。
那不是声音，是直接出现在意识里的震动。低沉、混乱、带着无法理解的愤怒。每一个音节都像在撕扯神格，让人想跪下，想闭眼，想停止思考。
哪吒咬破嘴唇，用痛感保持清醒。他把焚天轮收回体内，改用手掌按地，一道火线沿着裂缝边缘烧过去。火光短暂照亮了黑球内部——那一瞬间，他看到了一只眼睛。
不是实体，也不是幻象。那只眼嵌在混沌中央，没有瞳孔，只有不断翻转的符文，像是由千万个失败的创世指令拼凑而成。
“它醒了。”哪吒说。
第四波冲击比前三次加起来还猛。
地面炸开，碎石飞溅。阿瑞斯被掀翻在地，悖论之枪差点脱手。他的左半身开始抽搐，皮肤下有东西在蠕动，像是要破体而出。哪吒的右臂冒出黑烟，机械核心温度飙升，但他还是撑起了火障。
奥西里斯的手已经没入岩石齐腕深。他的脸色灰得像死人，可地脉封锁没断。灰气还在沿着裂缝流动，虽然越来越慢。
孙悟空的第三只眼开始渗血。
他没擦，也不敢闭。他知道现在不能看错一步。那股咆哮还在继续，一波接一波，节奏越来越快。这不是单纯的反击，是清场——要把所有干扰它存在的东西全部抹除。
第五波来的时候，孙悟空终于看清了源头。
那不是黑球本身在发声。是黑球背后的东西，在借它的嘴说话。那股能量像根柱子，从星域最底层直通上来，贯穿整个核心。而混沌之主，只是坐在那根柱子顶端的存在。
“它不怕我们打。”孙悟空吐出一口血，“它怕我们听见。”
就在这时，第六波冲击降临。
哪吒的火障碎了。阿瑞斯的触须全数蜷缩回体，装甲缝隙里渗出黑雾。奥西里斯一头栽倒，双手仍卡在岩缝中，指节发白。孙悟空单膝跪地，金箍棒斜插支撑，星甲大片剥落。
第七波没来。
安静了。
不是结束，是蓄力。
孙悟空抬起头，血糊住半边脸。他看见黑球表面的纹路开始移动，重组，最终形成一个巨大的口型。那张嘴张开，却没有声音传出。
但他知道它说了什么。
**滚。**
第八波冲击不再是震荡，而是挤压。整个空间像被人攥紧的布袋，往中间收缩。空气变得粘稠，呼吸困难。哪吒的机械臂发出最后一声警报，然后彻底熄火。阿瑞斯的左半身已经完全异化，肢体扭曲变形，但他用还能动的右手死死抓住枪柄。
奥西里斯的手指一根根松开，可就在即将脱离地面的瞬间，他又狠狠插了回去。
孙悟空站起来了。
他拔起金箍棒，用棒尾在地上划了个圈。星甲残片自动排列，形成一个简陋的阵法。他把第三只眼的光压进棒尖，点向黑球正中心。
这一击不是为了伤敌。
是为了回应。
光柱撞上黑球的刹那，整个星域核心抖了一下。
咆哮停了。
那张嘴缓缓闭合，纹路重新散开。黑球缩小一圈，表面的波动变得紊乱。它第一次出现了迟疑。
孙悟空喘着粗气，棒子拄地。他知道刚才那一击，让它感受到了威胁——不是来自力量，是来自认知。
你不是唯一的规则。
你可以被看见。
第九波没来。
第十波也没来。
但他们不敢放松。
哪吒靠着岩壁坐倒，右臂垂在身侧。阿瑞斯的触须慢慢退回体内，左半身的异化暂时稳定。奥西里斯趴在地上，手指还在微微颤动，证明他还没断联系。
孙悟空站在原地，金箍棒斜指地面，血顺着额头流进衣领。
黑球静止了。
可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真正的对抗，从来不是谁打得更狠。
而是谁先明白对方是怎么活的。
远处传来一声极轻的震动。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星域尽头轻轻敲了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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