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尾的柿子树果然没让阿乐等太久。不过三五日，晨雾里就多了抹亮眼的金黄——那树柿子像被秋阳浸透了，沉甸甸地垂在枝头，青褐色的枝桠都压弯了腰。熟透的柿子是深橙带金，像裹了层蜜蜡，饱满得快要裂开，果蒂处沾着的秋露，映得果肉愈发莹润；半熟的则是浅黄透绿，硬实得很，咬一口脆甜多汁，带着淡淡的涩味，阿爷说这样的适合晒硬柿饼。
“阿乐哥哥！柿子黄啦！比山楂树的红灯笼还好看！”妞妞举着上次装山楂糕的竹盒跑过来，鞋底还沾着草叶，“阿爷说今天摘柿子，做柿饼配山楂糕吃！”
阿乐早把画册揣在怀里，刚跑到柿子树下，就见阿爷正摆弄着一根长竹竿，竿头绑着个细竹编的网兜：“摘柿子得‘兜’不能‘扯’，熟透的软柿要轻拿轻放，硬柿可以稍用力，别碰掉果蒂，不然容易坏！”
李掌柜扛着几个新做的竹匾走来，竹匾底部铺着一层干净的棉纱布：“这匾透气好，晒柿饼不粘底，还能接住滴下来的糖汁！”铁匠哥哥拎着个木柄削皮刀，刀刃磨得锃亮：“这刀刃薄而不脆，削柿子皮又快又匀，不会刮掉太多果肉！”卖花姑娘依旧提着布包，这次里面是晒干的桂花和一小罐蜂蜜：“阿婶说软柿做蜜浸柿饼，加桂花更增香，蜂蜜能锁水，甜得更润！”
阿婶已经在石桌上摆好了大陶盆，旁边放着粗瓷碗和干净的纱布：“摘回来的柿子先挑拣，软柿、硬柿分开装，烂果、虫眼果都要丢掉。”阿乐抱起妞妞，让她坐在肩头，两人配合着指认最黄的柿子：“那个最圆的！肯定最甜！”阿爷举起竹竿，网兜轻轻扣住柿子，手腕一旋，“噗”的一声，金黄的柿子就落进了网里，稳稳当当没碰伤半点果皮。
摘满两大盆柿子时，日头已经爬上了屋檐。阿婶先拿起一个软柿，用温水冲了冲，递给铁匠哥哥：“硬柿削皮要趁新鲜，软柿不用削，洗净擦干就行。”铁匠哥哥演示着削皮技巧：“左手捏紧柿子，右手持刀从果蒂处斜着下刀，顺着果皮慢慢转，刀要贴紧果肉，别留太厚的皮，也别削到果肉露籽。”
妞妞踮着脚拿起小一号的削皮刀，学着样子削硬柿，可柿子圆滚滚的总打滑，削下来的皮忽厚忽薄。阿乐笑着帮她扶住柿子：“你慢慢转，我帮你稳住，像画圆圈一样削。”两人合作，削好的硬柿光秃秃的，果肉呈浅橙黄色，像一个个小灯笼，整齐地摆进竹匾里。阿乐掏出画册，快速勾勒出摘柿子的场景，旁边注上：“摘柿子技巧（网兜兜取，不扯果蒂）；硬柿削皮（斜刀顺转，贴肉薄削）；软柿洗净不削皮。”
软柿的处理更细致些。阿婶把洗净的软柿放在纱布上，轻轻按压，挤出里面的果籽，果肉则捣成细腻的柿泥：“软柿做蜜浸柿饼，要去籽捣泥，不然影响口感。”卖花姑娘打开蜂蜜罐，一股清甜涌出来，她舀了几勺倒进柿泥里，又撒上一把桂花：“蜂蜜和柿泥的比例是一比三，桂花要少放，不然盖过柿香啦！”阿乐赶紧补画捣柿泥、加蜂蜜的画面，备注：“蜜浸柿饼（软柿→去籽捣泥→加蜂蜜桂花→拌匀装罐）；硬柿（削皮→晾晒→翻面→挂霜）。”
李掌柜早已把竹匾搬到巷口向阳的空地上，竹匾底下垫了几块砖，通风又透气：“秋阳温和，晒硬柿正合适，每天晒四个时辰，傍晚收回来，用纱布盖好防露水，连续晒七天就行。”他还教大家翻晒的技巧：“每天中午翻一次面，让两面都晒到，晒到第三天，柿子表皮会起一层薄糖霜，那是好兆头！”
接下来的几日，巷口总能看见大家忙碌的身影。妞妞每天一早便跑去翻晒柿子，小手轻轻捏起硬柿，小心翼翼地翻面，生怕碰坏了刚结的糖霜；阿乐则每天记录柿子的变化，画册上多了晒到第三天带薄霜的柿子、第五天皱缩变软的模样，旁边注上：“晾晒温度（秋阳不暴晒，日均20-25℃最佳）；阴天处理（移至通风处，延长晾晒时间）。”
第七日傍晚，硬柿终于晒好了。原本饱满的柿子缩成了小巧的柿饼，表皮裹着一层白白的糖霜，像撒了层细雪，摸起来软糯有弹性。阿婶拿起一个，轻轻撕开糖霜外皮，里面的果肉呈深琥珀色，黏而不粘手，一股浓郁的甜香混着柿香飘出来。蜜浸柿饼也腌好了，装在细瓷罐里，柿泥裹着桂花，颜色金红透亮，舀一勺能拉出细细的糖丝。
林先生循着香气而来，看着竹匾里的霜柿饼和瓷罐里的蜜浸柿泥，笑着提笔续诗：“金柿垂枝收秋露，霜凝蜜浸锁甜香；糯软回甘消滞气，山楂柿饼两相宜。”
石桌上，竹匾里的霜柿饼、瓷罐里的蜜浸柿泥，还有剩下的几块山楂糕摆得整齐。阿婶拿起一块柿饼，蘸了点山楂糕的酸甜汁：“这样吃，糯甜混着酸甜，更解腻！”妞妞咬了一大口霜柿饼，糖霜在嘴里化开，甜得温润不齁，软糯的果肉越嚼越香，她眯着眼拍手：“比山楂糕还糯！配着吃真好吃！”
阿乐舀了一勺蜜浸柿泥，抹在山楂糕上，柿泥的甜糯、山楂的酸甜、桂花的清香交织在一起，口感层层递进。他掏出画册，补上最后的画面：晒好的霜柿饼、装罐的蜜浸柿泥，旁边详细注着：“硬柿柿饼做法（摘选→削皮→竹匾晾晒7日，每日翻晒1次→结霜即食）；软柿蜜浸做法（去籽捣泥→蜂蜜桂花拌匀→密封腌制5日）；柿饼+山楂糕，酸甜糯三重味。”
夕阳把巷口的影子拉得很长，柿子树的枝桠间还挂着几个没摘的柿子，像留着的秋日光影。阿爷捧着茶碗，吃着柿饼：“这霜柿饼能存到冬天，过年时拿出来，配着热茶吃，暖身又解腻。”阿婶把柿饼装进竹编小盒，递给阿乐：“带回去慢慢吃，剩下的柿泥还能做柿馅包子，明天咱们一起做！”
阿乐拎着竹盒，怀里的画册被风吹得轻轻作响。上面的山楂红、柿子黄、桂花白，还有大家忙碌的笑脸和满满的制作笔记，都浸着秋日独有的烟火气。他摸了摸画册上结霜的柿饼简笔画，心里盼着明天的柿馅包子——想来那甜糯的柿泥裹在松软的面皮里，再配着酸甜的山楂糕，定又是一番让人难忘的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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