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院巷的晨光比前几天更暖,石板路上的露水还没干,小豆子的帆布鞋踩过,留下浅浅的湿印。他没像往常那样晃巷口的旧灯笼,直奔瓜架——最大的那根丝瓜已快一尺长,白绒毛褪得只剩零星几点,瓜身泛着瓷釉似的亮泽,吊在软绳上随微风轻晃,像个胖乎乎的绿灯笼。
“咦?”小豆子突然踮脚皱眉,手指着靠近竹架的藤叶,“这叶子上有印子!”那片大叶子的正面,爬着弯弯曲曲的白痕,像谁用银线画了迷宫,叶边还卷着圈浅黄。他刚想碰,就被孙爷爷的竹杖轻轻拦住。
“是潜叶蛾的幼虫,躲在叶肉里啃呢。”孙爷爷蹲下来,从兜里摸出片旧放大镜,凑着光看,“再不管叶子就黄了,养分全被虫抢了,瓜就长慢了。”他转头朝巷口喊,“小宇,家里的草木灰泡了没?”
“来啦来啦!”小宇的声音裹着风跑过来,手里提个铁皮小桶,桶里的草木灰细细的,还带着点灶火的暖香,“我妈说昨天晒的灰正好用,还烧了开水等着泡!”王奶奶也端着陶盆跟过来,盆里是晾温的水:“灰水得用温水调,凉了没劲儿,还得滤掉渣,不然堵了叶子的气孔。”
刘爷爷找了块细纱布铺在陶盆上,小宇小心地把草木灰倒进温水里,搅得沙沙响,滤出的水清亮亮的,泛着浅褐。小豆子举着小宇带来的塑料喷壶,孙爷爷握着他的手教:“喷头对着叶子背面,虫都藏在那儿,轻压就行,别溅着瓜。”小豆子学得认真,水雾细细的,落在叶背上,没沾到旁边的丝瓜。张木匠则绕着瓜架转,用小锯子把几片虫痕重的老叶子轻轻锯掉:“这些救不回来了,摘掉省养分,我再把竹架绑紧点,听说明天有小雨。”他拿出软麻绳,把松了的藤条往竹竿上绕,结打得还是松松的,怕勒坏藤茎。
晌午的太阳晒得藤叶发亮时,李婶提着保温桶来了,里面是凉透的绿豆汤,给每个人倒了一碗:“天热,喝这个败火。等虫除干净,再过两天就能摘瓜了。”她指着最大的丝瓜笑,“这个够煮一大锅汤,小的炒鸡蛋,给小豆子和小宇当晌午饭。”小豆子喝着甜丝丝的绿豆汤,眼睛盯着丝瓜,好像已经看到汤里飘着的、软嫩的丝瓜片了。
傍晚收工时,虫叶全清完了,新喷的灰水在叶子上留了层薄白,像给藤叶穿了件轻铠甲。小豆子翻开笔记本,唰唰画了带白痕的叶子、喷壶和铁皮桶,旁边写“除虫:草木灰温水喷叶背,摘坏叶”。他往本子里夹了片刚摘的、没虫的小瓜叶,锯齿边还带着青气。
孙爷爷坐在瓜架下的石凳上摇蒲扇,小宇凑过来,递上张新画——画上是大家围着瓜架喷药,丝瓜在中间画得圆滚滚的,还添了只小蚂蚁爬在瓜上。“等摘瓜那天,我把画贴在架上!”小宇说。小豆子点点头,抬头看丝瓜,夕阳把瓜身染成了暖绿,晚风里除了草木灰的香,好像还飘着点淡淡的瓜甜——那是嫩瓜在使劲长,正往大家盼着的、满巷鲜香的日子里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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