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后初晴的竹院巷,石缝里还凝着碎冰,檐角的冰棱却已滴着融水,落在青石板上溅出小水花。小年将近,巷口的老槐树上,表哥昨晚刚挂了两串红灯笼,风一吹,红绸穗子扫过积着薄雪的枝桠,簌簌落些雪沫子。
张婶一早就在石桌上摊开新晒的艾草——是上月晴日里割的,晒得干脆,揉在手里碎成绒,混着之前剩下的荷绒,捧起来闻,有股清苦的暖香。“乐乐爱喝热牛奶,杯比水壶小,布套得做紧凑些,”她捏着艾草绒往裁好的莲子壳布里填,指尖把绒絮捋得匀匀的,“艾草比荷绒更暖,填在杯套里,握着像揣了片小暖阳,还能祛祛孩子手上的寒气。”
李奶奶牵着孙娃乐乐的手,站在旁边笑。乐乐穿件红棉袄,手里攥着个布兔子玩偶,眼睛直盯着小豆子面前的彩笔:“奶奶说,小豆子哥会画画,我想要杯套上有小兔子!”小豆子立刻把彩笔往他面前推,两人蹲在布堆旁,小豆子握着乐乐的手,在浅青布片上画:“先画圆耳朵,再画短尾巴,这样抱着杯子时,兔子就像趴在手上啦!”笔尖绕着布面转,粉笔画的小兔子旁边,还添了片小小的艾草叶,“这是艾草,闻着香,还暖。”
阿念的针线筐里,多了卷浅绿的棉线——是前几天去镇上扯的,还带了卷奶白的线。她接过画好的布片,指尖捏着针穿线:“我用浅绿线绣艾草叶的边,再用奶白线勾兔子的眼睛,”针脚细细的,浅绿线绕着粉笔画的艾草叶走,奶白线点出的兔眼,看着圆溜溜的,“这样乐乐拿着,既好看,又能认出哪是自己的杯套。”
表哥蹲在旁边磨小剪刀,剪刃蹭过青石的声音,比上次磨布剪时轻些——怕吵着乐乐。他拿起块窄布,比着乐乐的小保温杯量:“杯套侧边缝个小挂绳,能挂在乐乐的书包侧兜,走路不晃,雪水也溅不进去,”说着又剪了截软布,“再缝个小布扣,套杯子时扣上,不容易掉。”
陈阳举着相机,镜头先对准张婶填艾草的手——艾草绒落在莲子壳布里,像撒了把碎绿的暖;又转向乐乐和小豆子一起画画的模样,小手握着小手,粉笔画的兔子歪歪扭扭,却亮得很。他按下快门:“这张叫‘兔纹裹杯暖’,贴在‘巷里日子墙’上,正好跟上次的壶套照排在一起。”乐乐听见,举着画好兔子的布片凑过来,棉袄上沾了点粉笔灰:“陈阳哥,要把小兔子拍清楚呀!这样我去幼儿园,小朋友都能看见!”
日头爬高些,冰棱化得更快了,石桌上的布片晒得暖乎乎的。张婶缝好第一个杯套,艾草绒填得鼓鼓的,面上的兔子眼透着奶白的光。她把温热的牛奶倒进杯子,套上布套递给乐乐:“试试,握着烫不烫?”乐乐双手捧着杯套,小脸蛋贴在布面上,眼睛弯成月牙:“不烫!暖暖的,还有艾草香,兔子好像在抱我的手!”李奶奶凑过来摸了摸杯套,笑着拍张婶的手:“比我想的还贴心,这杯套裹着,孩子喝牛奶再也不用怕凉,也不用怕烫手了。”
中午,大家又缝了几个杯套——有给巷尾刘叔家小孙女的,布片上画了小梅花;有给隔壁王奶奶的,缝了圈金线边,方便老人家摸准挂绳。乐乐抱着自己的杯套,跟在小豆子身后,挨家送杯套,每到一家,就举着杯套说:“这是小豆子哥画的兔子,张婶奶奶填的艾草,可暖啦!”
傍晚,大家坐在铺了布垫的石凳上,张婶端来一锅热乎的艾草团子——是用早上填杯套剩下的艾草碎做的,裹了点豆沙馅,咬一口,清苦里带着甜。表哥拿起乐乐的杯套,把温好的牛奶递给他:“吃团子配热牛奶,暖到心坎里。”乐乐咬着团子,捧着杯套,含糊地说:“比幼儿园的牛奶好喝,因为有小兔子杯套。”
陈阳把新洗好的照片贴在“巷里日子墙”上——照片里,乐乐抱着杯套笑,小豆子和乐乐一起画画,阿念绣着艾草叶的手沾着浅绿的线。刚贴好,刘叔家的小孙女就跑过来瞧,指着画梅花的杯套喊:“奶奶,我要那个有梅花的!”张婶笑着应:“明天就给你做,再给你画个小蝴蝶,好不好?”
夜风吹来,巷口的红灯笼晃得更欢了。竹篮里剩的几个杯套裹着浅粉布巾,透着艾草的暖香。大家坐在布垫上吃艾草团子,乐乐趴在李奶奶腿上,手指戳着墙上的照片:“下次我要在杯套上画满小兔子,还有艾草叶,给巷里每个人都做一个!”李奶奶摸了摸他的头,望着巷口亮着的布帘——帘后飘着布香、艾草香和团子的甜香,忽然觉得,这小年里的暖,不是灯笼照的,是艾草填的,是兔纹裹的,是巷里人凑在一起的心意拼的,比任何棉袄都软,比任何暖炉都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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