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部入葬那日,天放了晴。
灵脉谷的晨雾还没散尽,副阁主带着弟子们抬着棺木,沿着栈道往山后的墓园走。沈清辞和墨无殇跟在后面,苏烬捧着那支银杏簪,亦步亦趋地跟着,小脸上没了往日的跳脱,多了份郑重。
墓园在一片银杏林里,是玄影阁历代弟子的安息地。石板铺就的小径旁,几株老银杏的枝桠伸向天空,树皮上刻着模糊的名字,都是些守过灵脉的人。
“这里原是沈阁主选的地。”副阁主走在沈清辞身边,声音压得很低,“他说银杏长寿,能陪着灵脉一起守着谷。”
沈清辞望着那些刻痕,指尖轻轻拂过最近的一块石碑,上面的名字已经被风雨磨得浅了,却仍能看出笔锋的刚劲。她忽然想起父亲手记里的话——“灵脉护人,人亦护灵脉”,原来所谓守护,从来都不是一时的热血,是一代又一代人,把名字刻进这方土地里。
大长老已经在墓园等着了。他换了身干净的灰袍,拐杖头的银杏花被露水打湿,泛着莹润的光。见他们来了,他没说话,只是朝副阁主点了点头。
安葬仪式很简单,没有繁复的礼节,只有弟子们齐唱的玄影阁阁歌,调子苍凉,却透着股韧劲儿,像灵脉谷的风,吹了一年又一年。
棺木入土时,大长老弯腰,将手里的银杏枝一一放在坟头。他的动作很慢,每放一支,都要对着坟头低语几句,像是在跟旧部们交代什么。轮到刻着“云”字玉佩的棺木时,他停了很久,最后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酒葫芦,倒了些酒在坟前:“小云,当年是我对不住你……现在好了,都过去了。”
酒液渗进土里,带着淡淡的酒香,在晨雾里漫开。沈清辞忽然明白,大长老守着这阵眼十年,哪是怕双脉不合,是怕自己对不住这些托付性命的人。
仪式结束后,弟子们陆续离开,墓园里只剩下他们几人。苏烬走到大长老面前,把银杏簪递过去:“长老爷爷,这个还你。”
大长老看着那支簪,浑浊的眼里亮了亮,却没接,只是摸了摸苏烬的头:“你拿着吧。这簪子是你师奶奶的,她当年总说,银杏结果时,像挂了满树的小铃铛,好听。”
苏烬愣了愣,把簪子又往他手里送了送:“可是……”
“让你拿着就拿着。”大长老的声音软了些,“以后跟着你清辞姐姐,学着守灵脉,别学我这老头子,守着执念不放。”
沈清辞望着他,忽然想起母亲留在镇魂玉里的声音——“我不想让孩子再走我的路”。原来长辈们的爱,从来都不是逼你承继什么,是怕你走他们走过的苦路,却又盼着你能比他们走得更稳。
“大长老,”她走上前,目光落在他的拐杖上,“归墟阵的灵脉网,我们想去再看看。”
大长老点头:“该去看看。转灵诀虽护住了你们,可灵脉毕竟受了噬灵阵的伤,得好好调理。”他顿了顿,看向墨无殇,“你那锁魂咒,经了镇魂血的中和,以后再不会伤着自己了,但切忌动用过量煞气,免得冲了灵脉。”
墨无殇颔首:“晚辈记下了。”
往镇魂泉走的路上,苏烬突然指着栈道旁的石缝喊:“快看!那桂花又开了些!”
众人望去,只见前日那株小小的桂花,竟又开了几朵嫩黄的花苞,被晨光照着,像撒了把碎金。沈清辞想起母亲做桂花糕的法子,忽然笑了:“等回去了,我们摘些桂花,真的做糕吃。”
“好啊好啊!”苏烬立刻雀跃起来,“我要学!”
墨无殇侧头看沈清辞,见她眼里的光比晨光还亮,喉间的笑意忍不住漫出来:“我也学。”
镇魂泉的水已经彻底平静下来,幽蓝的水面像块巨大的玉,映着天上的云。沈清辞蹲在潭边,指尖刚触到水面,泉底就泛起一圈浅浅的金红涟漪——是她和墨无殇的灵力在回应。
“灵脉在跟你打招呼呢。”墨无殇在她身边蹲下,指尖也探进水里。两道灵力在水中相遇,金红交织,像条小小的彩带,在泉底轻轻晃。
“你看。”沈清辞指着涟漪中心,那里隐隐能看见灵脉网的轮廓,比之前更亮了些,“它们在自己修复。”
“是你们的灵力在滋养它。”副阁主站在身后,语气里带着感慨,“双脉合契的灵力,比任何阵法都管用。”
沈清辞想起父亲手记里的阵图,忽然明白,所谓归墟阵,哪是靠什么咒法锁住灵脉,是靠人心——双脉同心,灵脉自安。
从镇魂泉回来,石屋已经收拾妥当。副阁主说玄影阁的弟子们要留在谷里加固灵脉,让他们先回去,等灵脉彻底稳了,再派人去报信。
“这是沈阁主当年留在阁里的书房钥匙。”副阁主递给沈清辞一把铜钥匙,上面挂着个小小的银杏挂坠,“他说,若你回来了,这书房就归你。”
沈清辞接过钥匙,挂坠在掌心凉凉的,像块小小的冰。她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父亲的手记,递给副阁主:“这个……或许对你们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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