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灭性的能量风暴,如同挣脱了束缚的洪荒巨兽,以“时间母体”原址为中心,疯狂地肆虐开来。它所过之处,残存的时空乱流被强行抚平(或者说同化),那些漂浮的畸变体残骸、战舰碎片,如同投入熔炉的雪花,瞬间气化、湮灭,连最基本的粒子结构都未能留存。
距离爆心最近的同盟突击编队,遭受了最猛烈的冲击。
残破的“青龙号”如同狂风中的落叶,被狠狠抛飞,舰体在可怕的能量撕扯下,终于达到了极限,开始从内部接连爆炸,巨大的舰身断成数截,燃烧着,翻滚着,坠向无尽的黑暗深空。那曾经闪耀着希望之光的时间锚点装置,早已黯淡无光,随着舰体的崩解而化为乌有。
林凡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只感觉被一股柔和却强大的力量推出舰桥,似乎是紧急逃生系统在最后关头启动了。随后,无尽的黑暗和剧痛吞噬了他。
外围的同盟舰队也不好过。能量风暴的速度远超他们的想象,尽管他们已经全力向后规避,但依旧被风暴的边缘追上。
巴洛克的“裁决之刃”号用最后的能量撑起了护盾,但在风暴的冲击下如同纸糊一般破碎,庞大的舰体被掀飞出去,表面装甲大面积剥落,冒着浓烟和电火花,失去了所有动力,只能随波逐流。
艾莎的“流光之翼”舰队凭借速度优势,大部分逃出了最致命的区域,但殿后的几艘战舰依旧被风暴吞噬,未能幸免。逃出生天的战舰也个个带伤,能量几近枯竭。
南门二舰队的探测舰和人类的其他舰船,同样损失惨重,阵型被彻底打散,通讯中断,只能在风暴的余波中艰难地稳定自身。
不知过了多久,那毁灭性的风暴才渐渐平息。原本充斥着时空乱流和畸变体的干扰区,此刻竟然变得异常“干净”和“稳定”,仿佛被某种力量强行抹平了一切异常。只有漂浮的各色战舰残骸,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场战斗的惨烈。
幸存的战舰,陆续从瘫痪和混乱中恢复过来,尝试重新建立联系。
“这里是‘裁决之刃’……还有人活着吗?妈的,老子差点就交待在这了!”巴洛克粗犷的声音率先在恢复的通讯频道中响起,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虚弱。
“‘流光之翼’旗舰回应,我们还在。损失……很大。”艾莎的声音低沉,难掩悲伤。
“南门二舰队……幸存单位不足三成……正在收拢人员。”
“人类第三分舰队报告……‘青龙号’……‘青龙号’信号消失……”
通讯频道里陷入了一片沉默。“青龙号”的牺牲,是这场胜利背后最沉重的代价。
“找!立刻搜寻幸存者!尤其是‘青龙号’的逃生舱!”巴洛克吼道,尽管他的舰队自身难保。
分散的各舰队开始一边自救,一边在广阔的残骸带中搜寻可能的生还者。过程漫长而令人心焦。
几个小时后,希望终于出现。
“报告!发现‘青龙号’标记的逃生舱信号!生命体征微弱,但还存在!”
“这里也发现一个!”
“坐标XXX,YYY,发现林凡司令官的生物信号!重复,发现林凡司令官!”
消息传来,残存的同盟舰队精神一振。立刻有距离最近的、尚有余力的战舰赶赴坐标点。
在一个漂浮的小型陨石旁,他们找到了林凡。他躺在一个破损严重的逃生舱外壳上,宇航服有多处破损,脸色苍白,昏迷不醒,但胸膛还在微微起伏。显然,在最后关头,逃生舱将他弹射出来,但舱体本身也在风暴中受损严重。
医疗队迅速将林凡转移至一艘受损较轻的南门二医疗舰进行紧急救治。
与此同时,对“时间母体”原址的探测结果也陆续传回。
“确认……‘时间母体’能量信号彻底消失。”
“周围时空结构趋于稳定,时间熵增反应归于背景水平。”
“未检测到新的时间畸变体生成迹象。”
结论很明显:时间母体,已经被彻底摧毁了。
胜利了。他们真的做到了。以巨大的牺牲,换来了这场几乎不可能的胜利。
消息传回后方,传回地球,传回各自文明的首都,引发了怎样的震动和狂喜,暂且不提。对于此刻漂浮在柯伊伯带边缘废墟中的幸存者而言,感受更多的是疲惫、悲伤,以及……一丝茫然。
敌人最强的先锋和源头被摧毁了,但“猎杀者”文明的主力呢?王海预警中的那支真正的、跨越星河而来的舰队,现在到了哪里?
他们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是否真的为家园赢得了足够的时间?
没有人知道答案。
残存的同盟舰队开始艰难地集结,收拢伤员,打捞还有修复价值的舰船残骸,标记牺牲者的最后位置。一支临时组成的救援船队,护送着昏迷的林凡以及最重要的伤员和数据,开始踏上了返回太阳系的漫长归途。
其余的舰队,则需要在原地进行更长时间的休整和警戒,以防万一。
归途的舰队,穿行在寂静的星海中。来时是满怀决死的意志和庞大的阵容,归时却只剩下满身的伤痕和沉重的牺牲。每一艘战舰的舷窗后,都是一张张疲惫、悲伤而又坚毅的面孔。
他们知道,战争或许才刚刚开始。但至少,他们赢得了这至关重要的第一场战役,为后方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而在那艘南门二医疗舰的病房内,林凡在昏迷中,眉头紧锁,仿佛仍在与那时间的巨兽搏斗。他的声望系统界面,在无人可见的层面,正发生着微妙的变化,一些新的、模糊的信息碎片,似乎在母体毁灭的冲击下,悄然解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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