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
木心那句带着颤音的话，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每个人心里荡开层层不安的涟漪。
众人立刻围到临时围出的休养区旁。那头月光鹿依旧昏迷，呼吸微弱，但原本雪白的皮毛似乎黯淡了些许，最令人心悸的是它那双如玉的鹿角——丝丝缕缕的黑气如同拥有生命的细蛇，正极其缓慢地、顽固地从中渗出、缠绕，甚至……微微搏动。
龙渊凑得最近，浓眉拧成了疙瘩：“这鬼东西，怎么还除不尽了？”他伸出手，指尖凝聚起一丝灼热的龙元力，想尝试灼烧那些黑气。
“别碰！”白辰的狐尾迅速扫过，挡开了龙渊的手，语气带着少见的严厉，“情况未明，贸然接触，恐生变故。若这黑气能侵蚀仙兽心智，亦可能影响你我。”
龙渊被拦，有些不快，收回手嘟囔：“总不能干看着吧？总得试试啊！”
“试，也需章法。”白辰神色凝重，目光锐利地审视着黑气，“需先观察其特性，找寻根源，方可对症下药。莽撞行事，只会适得其反。”
云汐心中焦急，但强迫自己冷静。她通过秘境钥匙仔细感应，能察觉到那黑气与月光鹿本身的生命力以及无忧境的纯净灵气都格格不入，像是一种外来的、极具侵蚀性的“毒素”。木心说它在“说话”，更像是一种精神层面的污染和低语。
“木心，你能感觉到它在‘说’什么吗？”云汐看向脸色依旧苍白的小花仙。
木心闭着眼，努力感知，小小的身子微微发抖：“很乱……很吵……有很多不好的声音……‘恨’……‘破坏’……‘孤独’……它在放大鹿鹿心里最难过的事情……”
接下来的两天，探索计划暂时搁置。按照“班规”，大家轮流值日和照看月光鹿。云汐尝试用温和的仙力疏导，效果甚微；白辰查阅了他带来的少量古籍，暂时一无所获；龙渊几次想用更霸道的力量强行驱散，都被白辰和云汐阻止；青鸾洒落的清心光羽也只能让月光鹿稍微平静，无法根除黑气；木心的沟通，更多是感受到对方的痛苦，却无法化解。
焦躁的情绪，如同无声的霉菌，在团队中悄然滋生。而分歧的焦点，最终落在了下一步的行动方向上。
第三天傍晚，众人再次围坐在石桌旁，气氛有些沉闷。
“不能再等了！”龙渊猛地一拍石桌，震得上面的茶杯哐当响，“这黑气这么邪门，肯定有源头！我们得主动去找！把那个躲在暗处搞鬼的家伙揪出来！”他胸膛起伏，显然这两天的束手无策让他憋闷坏了。
白辰慢条斯理地放下茶杯，狐尾轻轻摆动，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析：“敌暗我明，线索全无，如何找？境内地域广阔，危机四伏。贸然搜寻，如同大海捞针，不仅徒劳，更可能落入陷阱，或将危险引至此处。”
“那你说怎么办？就这么干坐着？等它自己跑出来，还是等这鹿……撑不住？”龙渊语气冲了起来，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白辰。
白辰抬眸，银灰色的瞳孔里没有任何波澜，声音依旧清冷：“当务之急，是设法净化它体内的黑气，或至少抑制其扩散。同时，加固院落防御，利用秘境钥匙监察境内异常能量波动。待掌握更多信息，再制定稳妥方案。”他顿了顿，补充道，“此乃万全之策。”
“万全？等你‘万全’了，黄花菜都凉了！”龙渊嗤笑一声，双手抱胸，“我看你就是怕了！瞻前顾后，算什么本事！”
这话像一根针，刺破了表面维持的平静。白辰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周身气息微寒：“匹夫之勇，徒增笑耳。若无周全谋划，与送死何异？”
“你说谁是匹夫？！”龙渊炸毛，周身赤金光芒隐现。
“谁应，便是谁。”白辰语气淡漠，端起茶杯，指尖却微微用力。
“你！”
“够了！”
云汐终于出声，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她站起身，目光扫过剑拔弩张的两人，心中一阵无力。班规才定下几天，“团结一致”的墨迹未干，内部就出现了如此大的裂痕。
青鸾紧张地扇动着翅膀，落在云汐肩头。木心更是吓得缩了缩脖子，小手不安地绞着衣角。
“吵能解决问题吗？”云汐深吸一口气，“龙渊，白辰的顾虑有道理，我们不能盲目行动。白辰，龙渊的急切也是为了尽快消除隐患，心情可以理解。”
她试图调和，但两人显然都还在气头上。龙渊哼了一声，扭过头去。白辰垂眸看着杯中起伏的茶叶，一言不发。
第一次团队会议，不欢而散。
夜里，云汐辗转难眠。她能听到隔壁龙渊房间里传来的、刻意压低的、烦躁的踱步声，也能感受到院子另一头，白辰屋内那清冷而孤寂的仙力波动。
她起身，走到月光鹿旁边。小家伙依旧昏睡，黑气的蔓延似乎被暂时遏制了，但并未消退。木心蜷缩在旁边的藤蔓小床上，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紧蹙，仿佛在梦中也能感受到那份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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