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鸢的情报网发现,官府正暗中与赵天豪接触,似有分化瓦解之意。
“营官,赵天豪虽表面服从,但其部下与官府往来密切,恐生异心。”灰鸢深夜禀报。
陈伍沉思良久,道:“此事我早有预料。赵天豪新附,其心未定,官府乘隙而入,不足为奇。”
他起身踱步,忽问:“你以为该如何应对?”
灰鸢低声道:“或可调虎离山,命赵部为先锋,迎战流寇。若其忠心,自当奋力杀敌;若其有异心,也可借流寇之手除之。”
陈伍摇头:“此计虽妙,但非正道。我既收赵天豪入营,便当以诚相待。若疑而不用,用而疑之,反生祸端。”
“那营官的意思是...”
“开诚布公。”陈伍断然道,“明日我亲自去见赵天豪,直言相告。”
次日清晨,陈伍只带灰鸢一人,来到赵天豪驻地。赵天豪见陈伍突然到访,神色略显慌乱。
“赵统领近日可好?”陈伍笑问,仿佛闲话家常。
赵天强自镇定:“托营官福,一切安好。”
陈伍点头,忽道:“我闻近日有官府中人与统领接触,不知可有何要事?”
赵天豪脸色顿变,急忙起身:“营官明鉴!确有官府之人前来,但末将已严词拒绝!”
陈伍摆手示意他坐下,淡然道:“统领不必惊慌。乱世之中,各方势力往来试探,本是常事。我今日来,非为问罪,而是想与统领推心置腹一谈。”
他目光诚恳:“统领可知,我为何收容各方来投之士?”
赵天豪摇头。
“因为这乱世,单打独斗难成气候。”陈伍道,“但若要成事,需上下同心。我观统领乃豪杰之士,故以诚相待。若统领另有打算,不妨直言。”
赵天豪沉默良久,突然单膝跪地:“营官既以诚相待,末将也不敢隐瞒。官府确许以高官厚禄,诱我叛离。但末将深知,官府反复无常,不可轻信。况且...”
他抬头直视陈伍:“那日黑风峪之战,末将亲眼所见,营官兵法如神,待士卒如手足。此等明主,岂是官府可比?”
陈伍扶起赵天豪,郑重道:“得统领此言,陈某欣慰。自今日起,振川营前锋营副统领一职,由统领担任。望你我同心,共图大业。”
赵天豪热泪盈眶,誓死效忠。一场潜在的内乱,消弭于无形。
流寇新败,昌平州官府暂取怀柔之策,振川营迎来难得的喘息之机。陈伍深知乱世中短暂的平静最是珍贵,立即将重心转向内政建设。
春耕时节,振川岭下新垦的田地里,人群如织。周老爹将招募的流民按籍贯、技能编成屯田营,每营百户,设屯长管理。来自山东、河北等地的流民,终于在这片土地上找到了安身立命之所。
“每丁授田五亩,有家眷者按人口增授。”周老爹向新到的流民宣布政策,“头三年税赋减半,垦荒所用种子、农具由营中提供。”一位老者捧着手里的地契,老泪纵横:“老汉逃荒十年,今日终于有了自己的田地!”
陈伍特别规定:军属家庭额外多授两亩,家中男丁入伍者,赋税再减一成。此令一出,青壮争相投军,振川营兵力迅速扩充。
为高效利用土地,陈伍采纳荀彧曾在东郡推行的“分片包垦”之策,将振川岭周边土地按肥瘠程度划分上中下三等,搭配分授,力求公平。又命人制作简易水车,引山泉灌溉,新垦土地的产出竟比熟田不遑多让。
水利是农业命脉。陈伍亲率士卒勘察地形,规划水渠。冯七的工匠营打造开石工具,灰鸢则调派军士协助施工。“引水灌溉,旱涝保收。”陈伍指着规划图对众头目讲解,“主渠沿山腰而行,支渠如叶脉般覆盖全境。”工程浩大,预计需用工数十万。陈伍效仿熙丰年间“募饥民兴水利”的工赈之法,招募流民参与建设,按劳发放粮饷,既解决了劳力问题,又安置了新增人口。
曾巩曾言修水利“费材动众,从古所难”。陈伍便采取分段施工、循序渐进的策略,先修要害区,再逐步扩展。同时引进宋神宗时已有的“分段包干、责任到人”之法,提高效率。
在农技方面,周老爹推广“代田法”,教民精耕细作。又从江南引进占城稻种,试种早熟品种,以期增加复种指数。一位老农感慨:“种了一辈子地,今日才知学问如此之深!”
冯七的工匠营随振川营壮大而扩编,新募铁匠、木匠、火药匠等各类工匠已达三百余人。营区里炉火日夜不熄,敲击声不绝于耳。火器研发是重中之重。冯七清楚记得宋神宗时已有“火枪”、“火炮”的记载,但现有火器仍显简陋。他组织工匠试验不同的火药配比,改进铸造工艺。一次试验中,新造的火铳枪管因材质不均而炸裂,伤了三名工匠。陈伍亲往探视,鼓励道:“失败乃成功之母,但务必将安全放在首位。”
冯七吸取教训,设立严格的质量查验制度,每件兵器出厂前需经三道检验。同时借鉴“流水作业”思路,将生产过程分解为制管、造壳、组装等环节,专人专岗,效率大增。为激励创新,陈伍设立“巧工奖”,对提出有效改良的工匠给予重赏。一位年轻工匠改进的淬火工艺使刀剑硬度显着提升,获赏银五十两,全军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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