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如同一枚巨大的、烧红的铜钱,沉重地坠入城市废墟犬牙交错的剪影之后,将最后一片昏黄的光晕涂抹在断壁残垣之上。白日的喧嚣渐渐沉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粘稠的黑暗和无处不在的警惕。
陈默四人离开秩序团控制的喧嚣集市,如同游鱼潜入更深、更浑浊的水域。他们在迷宫般的废墟中穿行,避开主干道和明显有帮派标记的区域,循着之前打听到的大致方向,向城市西南角一片相对“稳定”的流民聚居区摸去。
这片区域依托于一个半倒塌的、由几栋老旧居民楼围成的社区小广场。这片老楼外围,也是一小片一小片被零星修整出来的土地,种植这各种作物,由于缺乏化肥而显得营养不良。秩序团的影响力在这里相对薄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基于生存需求而自发形成的、脆弱而原始的自治形态。
当他们穿过一道由废弃家具和锈蚀铁皮拼凑而成的、象征性的“大门”时,眼前的景象与外面纯粹的废墟地狱又有所不同。
空间被最大限度地利用起来。原本的小广场被分割成无数个更小的“格子”,用捡来的木板、塑料布、破烂的广告牌甚至汽车门板,搭建起一个个低矮、拥挤、摇摇欲坠的窝棚。窝棚之间是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巷道”,泥泞不堪,散发着浓重的霉味、尿臊味和劣质燃料燃烧后的刺鼻气味。
然而,就在这片逼仄肮脏之中,竟也顽强地生长着一种“秩序”和“生活”的痕迹。
几处相对开阔的空地上,用捡来的砖石垒砌着简易的灶台。此刻正是“饭点”,几个妇人围着微弱的火苗,用陈旧肮脏的铝锅煮着稀粥,里面翻滚着几片绿色的菜叶和可能是小型动物的肉块。食物的香气微弱却真实,吸引着窝棚里饥肠辘辘的目光。
广场一角,有一个用巨大油桶改造的简陋“滤水器”,浑浊的雨水或从远处危险水源运来的脏水被倒进去,经过沙石木炭的简单过滤,滴入下方几个相对干净的塑料桶里。几个孩子排着队,眼巴巴地等着用破碗接取那一点点珍贵的“净水”。
几个穿着相对整齐、腰间别着磨尖钢筋或自制短矛的男人,在窝棚区边缘和几个关键入口处来回走动,警惕地扫视着外面黑暗的废墟。他们是社区的“巡逻队”,职责是防范零星的丧尸、小偷小摸和更危险的、来自其他流民团体或帮派的觊觎。他们的存在,是这片脆弱社区能维持下去的重要保障。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低语和孩童压抑的咳嗽声。昏暗的光线来自窝棚缝隙里透出的、极其微弱的油灯光芒,以及广场中央那堆由垃圾和废旧木料燃烧起的、冒着浓烟的公共篝火。火光跳跃,映照着一张张疲惫、麻木、却又带着一丝对夜晚短暂安宁期盼的脸庞。
“几位…新来的?”一个略显沙哑、带着警惕的声音响起。一个穿着洗得发白、打着补丁工装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他手里拿着一根削尖的木棍,眼神在陈默四人身上快速扫过,尤其在张卫国那魁梧的身形和陈默沉稳的气度上多停留了几秒。他是这片社区临时推举的“管事”之一,负责协调安全和接纳新面孔。
“是,路过,想找个地方借宿一晚。”陈默上前一步,声音平和,刻意收敛了身上的锐气,学着流民常见的疲惫语调,“规矩我们懂,可以用东西换。”他示意了一下,林小满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是几块压缩饼干——这在流民社区是绝对的硬通货。
中年男人看到压缩饼干,紧绷的脸色明显缓和了不少,“跟我来吧,看看谁家还有空地方。”他转身带路,穿过狭窄泥泞的巷道,最终停在一个用破木板和油毡布搭建的、只有几平米的小窝棚前。窝棚门口,一个同样穿着破旧、面容憔悴的妇人正借着篝火的余光缝补着一件破烂的衣物,旁边蜷缩着一个约莫七八岁、瘦得皮包骨头、睁着大眼睛怯生生看着来人的小女孩。
“老刘家的,这几位想借宿一晚,有地方吗?”管事男人问道。
妇人抬起头,眼神有些茫然,随即看到管事男人微微点头示意,又看到林小满手里露出的压缩饼干,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声音细弱蚊蝇:“棚里…还能挤挤…就是地方小…”
“多谢了!”陈默连忙道谢,示意林小满将一块压缩饼干递给妇人。妇人接过饼干,手微微颤抖着,飞快地藏进怀里,仿佛怕被人抢走。小女孩的目光紧紧追随着那块消失的饼干,咽了口唾沫。
窝棚内部低矮、阴暗、空气浑浊。地上铺着些干草和破烂的毯子,就是一家人的“床铺”。角落里堆着些捡来的瓶瓶罐罐和几件破工具。几乎没有转身的空间。陈默四人加上这家人,挤在里面几乎动弹不得。
“委屈你们了…”男主人老刘是个沉默寡言的汉子,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苍老许多,他搓着手,有些局促。他白天在废墟里搜寻可用的东西,晚上回来还要参与社区的巡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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