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们打扰了。”陈默温和地说,“有片瓦遮头,已经很好了。”他注意到角落里一个小陶罐里,养着几株蔫蔫的、不知名的野菜,显然是这家人努力维持生活的一点绿色希望。
借着窝棚缝隙透进来的微弱火光和外面公共篝火的映照,陈默四人默默地啃着自带的干粮,一边观察着这个小小的“家”,一边倾听着外面社区的声音。
他们听到巡逻队交接班的低语;
听到隔壁窝棚里压抑的争吵声;
听到妇人低声哄孩子睡觉的沙哑歌声;
听到管事男人在篝火边召集几个人低声商议,如何分配明天去更远、更危险的废墟“拾荒”的人手和路线,以及需要向秩序团缴纳的“保护费”份额…
这个自发形成的社区,像一株在混凝土裂缝中艰难求生的野草,脆弱却顽强。它没有严密的组织,没有强大的武力,依靠的是最原始的互助本能、有限的公共规则(比如轮流取水、轮流守夜、共同防御)以及对“管事”们有限的信任在维系。生活清苦,朝不保夕,还要受到秩序团的盘剥,但至少,这里的人拥有相对的自由,拥有一个可以称之为“落脚点”的地方,拥有一个可以互相依靠、抱团取暖的小小群体。
这一幕,深深触动了陈默和张卫国。堡垒外围未来可能聚集的流民,其生存状态和诉求,大抵如此。他们渴望的,无非是一块安全的栖身之地,一口干净的水,一点能果腹的食物,以及不被随意欺凌和杀戮的自由。如何管理他们?或许答案就蕴藏在这个简陋的社区里:提供基本的秩序和安全保障,建立相对公平的规则(比如劳动换取生存物资),保留一定的自治空间,同时牢牢掌握核心资源和最终的武力裁决权。
“陈…陈哥?”一个带着极度不确定、微微颤抖的声音,突然在窝棚外响起,打断了陈默的沉思。
窝棚口的破布帘被掀开一条缝,一张苍白、瘦削、沾满污垢的脸探了进来。长长的、油腻打绺的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深陷在眼窝里、此刻却闪烁着难以置信光芒的眼睛。他死死地盯着陈默的脸,像是在辨认一件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
陈默微微一怔。这张脸…确实有些模糊的熟悉感,但末世五年的风霜和眼前的落魄,让他一时无法将这张脸与记忆中的某个形象对应起来。
“你…你是…陈默陈哥?…那个…医疗器械公司的陈经理?”那人声音更加激动,带着哭腔,他扒开遮住额头的乱发,露出一张虽然瘦脱了相,但五官轮廓依稀可辨的脸。
刹那间,记忆的闸门轰然开启!
“赵…赵磊?!”陈默猛地站起身,差点撞到低矮的顶棚,脸上写满了震惊和狂喜!“送外卖的赵磊?!”
“是我!陈哥!真的是我啊!”赵磊再也控制不住,眼泪混着脸上的污垢流了下来,他一步跨进窝棚,激动得语无伦次,“我就说看着像!刚才在篝火边就觉得那个侧影像!老天爷!我…我没想到这辈子还能见到你!你…你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那么精神!”他上下打量着陈默,仿佛在看一个奇迹。
窝棚里的老刘一家和管事男人都愣住了,惊讶地看着这一幕。张卫国、林晚和林小满也露出了意外的神情。
“赵磊!真的是你!”陈默用力拍了拍赵磊瘦削的肩膀,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暖流。末世五年,物是人非,能遇到一个来自“旧世界”的故人,那种亲切感和激动,难以言喻!“快坐!快坐!说说,你怎么活下来的?这些年…”
故人重逢的喜悦,暂时冲淡了末世废墟的阴霾。几人挤在狭小的窝棚里,借着微光,赵磊抹着眼泪,断断续续地讲述了他这五年地狱般的求生路。
“末日那天…我正骑车送外卖…”赵磊的声音沙哑而疲惫,带着浓浓的后怕,“丧尸…就那么突然冒出来了!街上全乱了!我的电动车被撞翻…我连滚带爬躲进了一个小超市的仓库…靠着里面的水和饼干,撑了半个月…”
靠着外卖员对城市犄角旮旯的熟悉和腿脚麻利,赵磊在最初的混乱中侥幸活了下来。他加入过几个临时拼凑的小团体,但都因为内讧、遭遇尸群或被大势力吞并而迅速覆灭。“…就像被诅咒了一样,加入哪个队,哪个队就出事…”赵磊苦笑着摇头。
后来,他迫于生存压力,加入了秩序团。“想着大树底下好乘凉嘛…结果…”赵磊眼中闪过一丝屈辱和愤恨,“就是个奴隶营!每天天不亮就被赶出去搜刮物资,搬东西、清理废墟、修工事…干最脏最累最危险的活!吃的却是最差的!晚上睡大通铺,跟牲口一样!他们根本不拿我们当人看!就是消耗品!”他指了指自己瘦骨嶙峋的身体和满身的旧伤疤,“我实在受不了了,找了个机会,趁夜从排水沟爬了出来…”
三年前,他辗转流落到这个社区。“虽然也苦,也得给秩序团交‘税’,但至少…没人拿鞭子抽你,晚上能睡个安稳觉,不用时刻担心被当成炮灰推出去送死…”赵磊叹了口气,看着角落里老刘家那个瘦弱的小女孩,眼神黯淡下去,“就是…这两年,城里能搜刮的地方越来越少了,秩序团要的‘税’还得交…日子…越来越难熬了。”他声音低沉下去,充满了对未来的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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