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孩子把麦秆横排成“琴”字的“王”字底,另一人立刻蹲下,用断秆补上“今”的斜钩;第三个孩子踮脚去够高处的“丿”,麦秆滑脱两次,第三次才稳稳卡进缝隙。
没人教,没人催,可那“琴”字越拼越正,越拼越亮,像一道被泥土捂了十年、终于破土而出的印痕。
风来了。
先是试探性的拂,掠过麦秆尖梢,发出极细的“簌簌”声;接着是推,自西向东,如无形之手抚过全场——麦秆应声而起,不是倾倒,而是腾跃!
整座“琴”字骤然活了,秆身翻飞如浪,根根相撞,噼啪作响,竟似千弦齐震、万籁同鸣!
孩子们仰头望着,没一人伸手去拦,没一人喊“散了”“错了”。
风过之后,场上只剩零星几截残秆,斜插在土缝里,像未写完的笔画。
老陶头孙子就站在场边榆树下,怀里抱着新削好的界桩。
他没看麦秆,只盯着那片空地——仿佛那里还站着一个字,纹丝未动。
他转身走向祠堂后院,在月光最清冷处,将界桩横置膝上,抽出随身小刀,刀尖抵住木背,深吸一口气,刻下第一笔。
“琴”。
刀锋沉稳,力道内敛,横平竖直,毫无花哨。
刻完,他搁下刀,拇指缓缓摩挲那凹痕,喉间滚出一句低语,轻得几乎被虫鸣吞没:“记人,何须拘于字?”
同一时刻,昭影已回到自家柴门小院。
窗纸半旧,糊得不甚平整,透着隔壁灶膛未熄的微红余烬。
她取来炭条,在纸上端端正正写下两个字——左为“琴”,右为“瑟”。
墨迹未干,一轮满月悄然移至窗棂正中,清辉如练,穿纸而入。
两个影子在泥地上缓缓延展、靠近、重叠……墨色交融,轮廓模糊,再难分彼此。
昭影凝视良久,忽然笑出声。
笑声很轻,却像一枚银针,刺破了整座村庄的静默:“原来娘有两个名字……一个给江湖,一个给我们。”
窗外,顾夜白立在篱笆外三步远。
他手中握着一片犁铧铁片——白日翻地时崩裂的残刃,边缘粗粝,映着月光,竟真如一面幽寒铜镜。
镜中没有孤辰剑主,没有风云榜首,只有一双沉静的眼,和眼底映出的、窗内那个踮脚写字的小身影。
他指节微收,铁面微颤,映月如镜——照见的不是英雄,是父亲。
而就在那月光将落未落、铁片寒光将熄未熄的一瞬,昭影已转身推开箱笼,翻出母亲留下的旧布包袱。
她抖开一块靛蓝碎花棉布,针线篓推到灯下,咬断线头,低头穿针——针尖却偏了一寸,布面“嗤啦”裂开细口;她又试,再裂。
竹筒雨器搁在案角,轻轻一碰,便轰然炸响,盖过她刚默念出的半句台词。
她没停。
灯影摇晃,映着她绷紧的下颌线,和眼中一点愈燃愈亮的火。
首演,定在明日戌时。
喜欢逆天改命!我把棺材佬捧成武林神请大家收藏:(www.qbxsw.com)逆天改命!我把棺材佬捧成武林神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