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得动起来,才能响。”他声音发紧,像绷着一根将断未断的丝弦,“光靠手摇太假……得是‘抬手’就响,‘转身’就颤,‘低头’就哑——像人喘气那样真。”
昭影踮脚递来苏锦瑟留下的旧皮影箱,箱底压着半卷泛黄的《炊烟记》残谱。
小篾儿一眼扫过工尺谱末页——那里本该是锣鼓点收束,却只画了一道波浪线,底下朱砂批注:“尾音不在谱上,在灶火噼啪三声里。”
他猛地抬头,望向灶膛。
此时天已擦黑,雨歇云裂,一钩残月斜照窗棂。
夜粥郎默默添柴,火苗“噼”一声蹿高,火星迸溅如星雨。
小篾儿屏息,牵动丝线。
影偶抬手——
火舌舔舐枯枝——
影偶垂眸,袖角微颤——
三声,错落,却如呼吸般咬合。不是乐,是命;不是演,是应。
隔壁茶棚忽传来一声闷响——老茶婆打翻了紫砂壶。
她踉跄扑到门边,枯瘦手指死死抠住门框,望着院中灯下晃动的影子,泪如泉涌:“这……这不是《炊烟记》散场前那一段么?当年苏姑娘说,‘炊烟散尽处,才是人活着的调子’……我听了一辈子,就等这一声‘叮’啊……”
话未落,昭影已将焦纸残片贴身塞进衣襟内袋,布料下,那行朱砂字正抵着她小小的心口,微微发烫。
她仰头望向父亲——夜粥郎静立檐下,斗笠压得极低,可那双手,正一遍遍摩挲着扁担上一道早已磨得发亮的刻痕:一道浅浅的“琴”字。
她忽然开口,声音清亮如铃:“娘没写完的戏,我用耳朵接着听。”
顾夜白一直未语。
此刻他转身走向米缸,掀开厚重木盖,探手入底——指尖触到陶罐冰凉的釉面。
他取出那只青灰陶罐,轻轻放在灶沿。
罐盖启开,一股陈年甜香混着梅子酸气漫开:里头密密层层,全是村民悄悄塞进来的“念物”——晒干的梅核、褪色的麦壳、揉皱的糖纸、半截红头绳……每一件,都曾出现在苏锦瑟某场皮影戏的谢幕赠礼里。
他指腹抚过罐沿一道细小磕痕,低声道:“你娘的戏,早演完了。”
顿了顿,火光在他眼底跃动,映出沉静而灼烈的光。
“现在轮到我们,活成她的续篇。”
灶膛里,余烬无声明灭。
风过檐角,铜铃微震,余音未散,已悄然织入人间烟火深处——
而田埂上,一支粉笔正等着被攥紧,一个名字,正等着被孩子歪歪扭扭写进泥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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