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顾晏舟是被头痛活活疼醒的。
太阳穴像是被两根钉子钉着,突突地跳,胃里也翻江倒海地难受。他皱着眉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客厅沙发上,身上盖着条陌生的薄毯,空气中还残留着宿醉后的酸腐气味。
昨晚的记忆断断续续,像碎裂的镜片。他只记得喝了很多酒,怎么回来的都有些模糊,好像……还做了个梦?一个关于林薇薇的,混乱又带着痛楚的梦。
他撑着发胀的额头坐起身,毯子滑落。一抬眼,就看到了坐在开放式餐厅岛台边的沈清悦。
她背对着他,正在安静地吃早餐,面前放着一碗清粥和一碟小菜。她穿着简单的家居服,背影单薄,晨曦透过窗纱照在她身上,勾勒出一圈柔和的光晕。
听到他起身的动静,她的背影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但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只是继续小口地喝着粥。
顾晏舟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站起身。沙发旁的垃圾桶里,躺着他昨晚吐过的痕迹,已经被清理干净。空气里除了酒味,似乎还有一丝极淡的、用于祛味的清新剂味道。
他走到餐厅,想倒杯水。经过岛台时,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沈清悦。
她低着头,专注地看着碗里的粥,仿佛那是什么稀世珍宝。从他的角度,能看到她低垂的、微微颤动的长睫毛,和没什么血色的侧脸。
不知怎么,脑子里那些破碎的梦境片段忽然变得清晰了一些……好像有温软的触感……好像他抓住了谁的手……好像……他喊了……
顾晏舟的心脏猛地一缩,动作顿住了。他盯着沈清悦平静得过分的侧脸,一种难以言喻的尴尬和烦躁涌了上来。
他昨晚……是不是对她做了什么?或者说……了什么?
“昨晚……”他开口,声音因为宿醉而异常沙哑干涩,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试探。
沈清悦握着勺子的手紧了紧,指尖泛白。但她依旧没有抬头,只是用极其平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声音回答:“你喝多了,倒在沙发上。我帮你盖了条毯子。”
她避重就轻,只字未提他可能失态的部分。
这反而让顾晏舟更加确定,自己昨晚肯定不止是“倒在沙发上”那么简单。她这副刻意回避、平静无波的样子,像一面镜子,照出了他昨晚可能的狼狈。
他心里那点尴尬迅速转化成了恼怒。是对自己失控的恼怒,也是对她这副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的恼怒。
“嗯。”他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单音,算是回应。走到饮水机旁,接了一大杯冰水,仰头灌了下去,冰冷的液体暂时压下了喉咙的干渴和胃里的不适,却浇不灭心头的火气。
餐厅里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
只有沈清悦偶尔勺子碰到碗边的轻微声响,和他喝水时喉结滚动的声音。
元宝大概感觉到气氛不对,从它的窝里跑出来,蹭到沈清悦脚边,寻求安全感。沈清悦弯腰,轻轻摸了摸它的头。
顾晏舟看着这一幕,看着那只狗和她之间自然而然的亲昵,再对比她对自己刻意的疏离和沉默,那股无名火烧得更旺了。
他放下水杯,玻璃杯底与大理石台面碰撞,发出清脆又刺耳的一声响。
沈清悦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顾晏舟什么都没说,阴沉着脸,转身大步走向主卧,“砰”地一声甩上了门。
巨大的关门声在空旷的房子里回荡,震得人心头发颤。
沈清悦一直紧绷的身体,在关门声响起后,才几不可察地松弛下来。她放下勺子,碗里的粥还剩大半,却再也吃不下去了。
她抬起头,望向窗外明晃晃的阳光,只觉得眼睛被刺得有些发疼。
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或者,记得,但选择忽略和遗忘。
也好。
那些醉后的呓语和错认,本就不该被记住。对她而言,是羞辱。对他而言,恐怕也只是不愿面对的失态。
她收起碗筷,拿到厨房清洗。水流哗哗作响,冲走了碗里剩余的粥,也仿佛想冲走昨夜那些不堪的记忆。
元宝跟在她脚边,不安地呜呜叫着。
沈清悦蹲下身,抱住它温暖的小身体,把脸埋进它柔软蓬松的毛发里,深深吸了一口气。
还好。
至少,还有这个小家伙,需要她真实的温度和拥抱。
至于那个关在门后的男人,和他的醉后失态,就让它随着这个尴尬的清晨,一起被埋葬吧。
她站起身,擦干手,眼神重新恢复了平静,只是那平静之下,多了一层洗不掉的、冰冷的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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